门刚一打开,凤娘就甩着水绿色的长条汗巾子迈步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破损竹茶盏,以及漏了一大片水渍的桌面,她赶忙把酒坛子放到桌子上,从伙计肩头把长条抹布取下就去擦拭桌面,同时她又腾出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拿那个竹茶盏。
凤娘的手伸到一半就僵停住了,她看到面前这位俊美的公子哥先他一步,已经小心翼翼的把破损的竹茶盏给收到了袖子里,不由心中微滞。
观这一行人的派头和俊美公子的衣着谈吐,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吝啬行为的人,只要给她竹子,一天下来他都能做十个八个的,也只有那些买不起,或者不想花银子的人才会做这种不要钱的竹器来用。
凤娘神色恍惚的这一会儿,所有的菜都已摆上了桌,她这才缓过神来,用眼角风情万种的瞥了下韩清然,便要把酒坛子打开,却被韩清然抬手制止了。
两个伙计早已知趣的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包括凤娘在内的三个人,福全忙着给韩清然布菜,主仆两个人完全忽视了凤娘的存在。
凤娘搔首弄姿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干脆走到了韩清然的另一侧,也拿起筷子给韩清然布菜,
“公子,您尝尝这道菜,这可是我们客栈专门为您准备的主打菜,好多客官都说好吃着哪。”
她这种狗皮膏药紧贴的行为让福全很不高兴,可他开口撵了几次,这个老板娘依然情绪高涨,丝毫没有要退走的样子。
韩清然轻笑道:“老板娘你劳累了一天,出了一天的汗也够辛苦了,还是快回去换换衣衫吧。”
呃…
身为老板娘的凤娘终于脸上挂不住了,虽说她每日奉迎于众多客商之间,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可是,身为一个女人,当她频繁向男人示好时,却被男人当着下人的面直接说出嫌弃她的话,说她身上有难闻的汗味,这比直接撵她出去更加让她感到难堪。
凤娘脸上的笑淡了很多,绿色长巾子朝后用力一甩,便扭着水蛇蜂腰出了房门。
福全暗自好笑,随即又叫来伙计安排其他随行的下人吃了饭,便早早的都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人就接着朝府城的官道赶路去了。
…
话说顾凌枫送给韩清然四个字“改日不见”,然后目送他出门走了,方才乔装打扮跟在郝掌柜的后面,亲自去了葫芦村的萧玉家。
当他们到萧玉家时,萧玉正在清理鸡圈和猪圈,她早起为了去镇上穿的那套白底蓝花的衣衫已经换掉了。
因为要干这些脏乱的粗活计,她特意穿了最早陈氏让她穿的那一套宽松,颜色老气的夹棉衣,一双黑底布鞋,头上还蒙了一块褐色头巾,这身土得掉渣的显老装束让跟随在顾凌枫身后的阿鹿几人都是眉心微皱,嘴角直抽抽。
看吧,这就是他家老大看上的女人,不止行为粗鄙,穿戴上也是要多土气就有多土气。
顾凌枫的眼睛却在看向萧玉的一瞬间,闪过一抹柔和的光,继而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仿佛这一抹柔和的目光从未从未在他身上出现。
萧玉一看到来的几个人,就招呼陈氏把几个人让到了堂屋,她用平头铁锨把鸡圈里仅剩的一小片结成鸡粪硬壳的一层灶洞灰土给铲干净了,才拿着铁锨从鸡圈里出来了,取下头上的褐色头巾,在身上前前后后的摔打了两遍,又洗干净了手才进了堂屋。
她一进门就笑盈盈的问道:“你们过来是有啥事儿啊?”
虽是这么问,但是萧玉已经大概猜出来了他们的来意。
陈氏也不懂这些,就去厨房烧水去了,独留下萧玉在堂屋和这几个人谈事情。
兰子和大聪都不在家,去地里挖野菜去了,陈氏临出堂屋门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对萧玉使了个眼色,萧玉就用眼神示意她放心,完全不用担心。
等到陈氏把热水烧好装到水壶里提到了堂屋,萧玉已经和恒满香的几个人谈妥了酸笋的事情。
正如顾凌峰所预料的那样,萧玉不想卖腌制酸笋的配方。因为她坐拥两百多亩的大片竹林,到了竹笋的生长季节,就可以大量的供应食材。
而且她稳稳地拿着配方,也可以组织村子里的妇人们建一个酸笋作坊,如今是农活空闲时间,也能为来做工的人家里添加一份收入,而财富也会源源不断的过到她的囊中。可若是把配方卖出去了,她将会处于一种被动的局势,这种感觉是她所不喜的。
所以郝掌柜起初刚说了这句话,她就给否定了。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萧玉这边已经做好的酸笋他们直接拉走,按照恒满香酒楼把坛子送来的那天开始算时间,等到大约八日后,就可以把第一批腌制好的酸笋送到镇上的恒满香酒楼,一斤酸笋七文钱,见货后,银子当场付清,具体如何送到其他地方的恒满香酒楼分店,也就不在萧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恒满香酒楼初步预定的第一批量是两千斤。等到第一批货送出去的四天以后,就可以接着送出第二批同样的量,每四天一送,若是量需要加大,就要提前几天说,而且所有的坛子都由恒满香酒楼来负责购买,若是因为萧玉这边的人把坛子弄破损了,则在结账时直接扣掉破损坛子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