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猜想有什么不妙,赶忙抽身回屋,顾凌枫已经盘腿坐在了床上,依然是背对着她。
地上,是萧玉刚刚端来的汤羹,还冒着热气,盛汤的碗碟已经碎裂成了几块,汤把地面弄湿了一大片。
阿鹿红着眼睛道:“金玉姑娘你看,还得劳烦你帮忙再做一次汤羹了。”
不想,有人冷厉拒绝了,“阿鹿送她走。”
顾凌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阿鹿毕竟在顾凌枫的身边呆久了,知道他这样是要动怒了,立马走向了萧玉,做出用手势把萧玉往外送的姿势。
萧玉看也不看阿鹿,丝毫没有理会。
不对劲!
萧玉看看顾凌枫冷寂的背影,阿鹿惊慌又幽怨的神态,以及地上的一片狼藉,哪里像个没事儿的样子!
她错身绕过阿鹿,几步就窜到了顾凌枫的身侧。
当她看到顾凌枫的样子时,瞬间双目圆睁,彻底惊呆了。
顾凌枫那张晌午还风华绝美如妖孽般的脸似乎被土尘吹了无数遍,失了光泽,显得一片灰暗,曾经红红的嘴唇也变得暗沉。
看到那双桃花美眼中的空洞,如两潭死水,一如他刚刚中毒眼睛失明的样子。
萧玉的鼻子莫名的发酸,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淌了下来,顺着光洁的面颊滴到了衣襟上。
顾凌枫的眼睛看不到,感官却很灵敏,知道萧玉就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萧玉心里的想法,也就没说话,萧玉看着他也静默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阿鹿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识时务的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他得去再安排人熬一碗竹参汤。
许苍山则是一直守在门口外面。
“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就因为要告诉我你没事吗?”萧玉轻声问道。
没人回答。
萧玉抬手轻抚顾凌枫的双目,手的温润滑腻感觉一顺而过,令顾凌枫浑身一震。
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面前,只要伸手一捞,就能把她揽入怀中。
可他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这么做。
“你一定是故意要我欠你什么的吗?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那么多,你还喝,你又不傻!”
顾凌枫:“…”
顾凌枫心道:“是你让我替你挡酒的,我不能不喝。”
这,皆是他自愿。
这并无什么,等过几日,眼疾还是会有好转,其实,面前的人不必如此自责。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面孔对着萧玉的方向,沉默以对。
片刻道:“无需自责,我做这些理所应当。”
萧玉本就有些自责,此刻看到他的双目,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攥紧了小拳头,她知道他的意思。
自己与他有了婚约,即将与他结为夫妻。
他越是这样,萧玉越觉得心里承受不了这份感情,声音陡然拔高,道:“我就是让你去死你也死啊?”
门口附近,许苍山瞬间变得凌厉的双目不满的瞪着门内。
我家公子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善待于他吗?
这个女人,真真是一个悍妇!
也不知道公子心仪她什么?
在许苍山的思维里,对于女人,他只总结了五个字:“女人真麻烦。”
阿鹿去厨房吩咐人给公子煲汤之后,便急急急的折回,这不,刚回来就听到了萧玉愤怒的质问声。
他眉头紧皱,心里也在埋怨萧玉。
于是,屋门外面,两个男子直直的站着,眼睛瞪着门内,都快喷出火来了。
房内的顾凌枫也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连黑色的眸子也不曾移动。
空气一时变得沉闷,落针可闻。
静谧时光悄然在指缝间流走,没有人打破这一刻。
就在萧玉觉得自己的问话过于唐突,尴尬不已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萧玉猛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凌枫,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好”,他愿意为她而抛弃性命?
凭的什么?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吗?
她自己就是小小的村姑一枚,自己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啊!若是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她靠着前世的所见所闻和学识把这个时代没有的一点点东西搬了过来,变成了白花花的银两,仅此而已。
对于她这一世的真正出身,韩家家世清白,只是医药世家,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他唯有凭心了。
前世里,她生长在富人家里,被全家上下呵护备至,没受过什么苦楚。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为了这一世家人的生活,咬牙坚持,内心和身体一刻也不敢闲,从来没有肖想有人会真的呵护她,为她挡风遮雨。
如今,面前竟然有个如此有能力有气魄的男子为了她,说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这是真的吗?
想想男子近些天默默的为她所做的一切,此刻又亲耳听到男子的一字承诺,萧玉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相信了他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于是,那个带着坚定色彩的一个字:“好”,瞬间把她这么多天用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