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另一边,芙蓉院里。方氏也被府里的热闹和喜庆给吵醒了。她睁双眼,只能望着床顶。现在的方氏,已经跟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只有一个头还有力气动着。她能听出外面是什么声音,不就是那丫头今天出嫁的日子吗?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她却不能动。她侧头扫了屋子一圈,发现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来人。”方氏的声音一出,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声音沙哑的就跟个老太太似的,而且还虚弱无力。这样的声音,能让门外的丫鬟听到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发出的声音,估计只有她一人能听到了。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一个丫鬟进来。方氏想制造一点声音,让外面的丫鬟听到,可是,现在她唯一能制造声音的,就剩一张嘴了。无助的方氏只能躺在床上,侧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希望有个小丫鬟能进来。良久,小丫鬟没进来,她的儿子蓝泽走了进来。蓝泽看到母亲流泪,快步走了过来,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流眼泪?”“泽儿,月儿呢?”方氏用沙哑的声音问蓝泽。蓝泽听到这沙哑的声音,都吓了一跳,惊愕的问道:“母亲,您的声音怎么……”方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睡一觉醒过来,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泽儿这就去给母亲,把太医请过来,让太医把脉?”蓝泽着急道。“不急,月儿呢?”方氏担心蓝月想不开,问道。“二姐姐去祖母那里了,泽儿也刚从祖母那里过来的。”蓝泽回道。方氏听到这话,这下她才放下心来,她害怕月儿去干傻事?那丫头已经不是月儿能对付得了的。“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在学堂上学吗?”方氏问道。“今天是文王大婚的日子,先生让我们都沐休,再说,不管先生让不让我们沐休,泽儿都要回来一趟。”蓝泽如实道。“他们成亲,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方氏不悦道。“母亲,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泽儿的大姐姐,她大婚,泽肯定要回来的。”蓝泽一脸平静道。“她把母亲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叫她大姐姐,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儿子?”方氏吼道。蓝泽静静的看着母亲,当初蓝馨跟他说的话,他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儿。后来,他确实让人去打听了,不管是蓝馨的过去,还是祖母和母亲曾经的生活,这些他都一清二楚。当小厮打听来的那些消息,他还以为是有人做手脚,故意让那些不堪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不甘心的他,又派了另一个小厮去打听,可打听回来的结果,却是一模一样的。这下,他彻底相信了,因为,别人动一次手脚可以,不可能动两次手脚。而且,还是要骗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母亲,过去的事,谁是谁非,儿子也不去计较了,毕竟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蓝泽有些难过的道。在学院里,有一部分学子羡慕他是蓝相之子,更羡慕他的大姐姐即将是文王妃。还有一部分人却是嘲笑他,嘲笑他的父亲有眼无珠,嘲笑他的母亲心狠手辣,更是嘲笑他的二姐痴心妄想。原本他也是个骄纵的性子,自从大姐姐回来之后,夫子都不知道找了他多少次,跟他谈话,跟他讲道理,教他明辨是非。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很少回相府,都是跟夫子一起,才让他有了今天的变化。要是换做一年以前的他,也会像母亲他们一样,埋怨大姐姐,指责大姐姐的不是,甚至恨上大姐姐。从此,很有可能,就走上了报仇的不归路了。“亲人,她也配得上是你的亲人吗?她是我们的仇人。”方氏恶狠狠的道。她变成今天这样子,就是那丫头对她下手了。“母亲,不管大姐姐回京之后对我们做了什么,先说她回京之前,我们先对她做了什么?凡事有因就有果,如果我们当初好好的善待她,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蓝泽回道。他始终想不明白,母亲他们为什么只能看到别人的错,却没有发现自己的错?“母亲那样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两个,能有个嫡出的身份。”方氏用沙哑的声音吼道。方氏也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结果儿子却不认同她的做法。“所以,你们害了她母亲还不够,继续对大姐姐痛下杀手。”蓝泽有些恼怒的回道。“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那只会给自己留下后患。”方氏后悔的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姐姐她为了让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她这样做又有什么错呢?”蓝泽反问道。“你是不是要等她对你下手了,你才知道?她有什么错?”方氏反问道。“大姐姐不会对我下手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存着害她之心,就更别说动手了。”蓝泽很是肯定的道。方式听到这话,突然就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可是她那嘶哑的笑声,落进旁人的耳朵里,比鬼笑的还要恐怖,阴森。蓝泽平静的看着母亲,发癫发狂的模样,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可是,心里的痛只有他明白,他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说的。“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竟然帮我的仇人说话,在学院里夫子都是这么教你的?现在你就给我滚出去,去看你所谓的大姐姐,怎么风光大嫁,而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方氏笑完,盯着蓝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蓝泽出了方氏的屋子,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愣愣的发呆。相府里有多热闹,这芙蓉院就有多冷清。门口只站了两个小丫鬟,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之所以来到母亲这边,是被父亲和祖母赶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