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文打量的目光令路念笙浑身不自在。
她这一阵子都有些恍惚,眼见着护士将移动床推到病房里面去,陆昊文和陆靖还有司机都跟的紧,去看傅子遇情况,她却隔了一段距离,打从缝隙里,她看到病床上的傅子遇。
她看到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发紫的唇,紧闭的双眼。
他没死,但伤的很严重,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并没有觉得高兴,反倒是心口一直十分压抑。
她厌恶极了这种感觉——
傅子遇不论是死了还是受伤,她觉得她应该高兴。
和她还有孩子两年前所经历的相比,他现在经受的算什么?
陆昊文见她走神,唤了声,“路小姐,既然你是他前妻,应该知道他家里人联系方式,你走可以,至少打个电话叫人过来照顾着吧?”
她回神,默了几秒,“我们离婚很久了,我没有他家里人联系方式。”
想起傅家二老她就已经够了,尤其是徐媛,要是知道傅子遇因为见到她而出车祸,指不定又会怎样闹腾。
陆昊文拧眉,“行吧,我今天工作被耽搁了还要回公司加班,司机要送陆靖回家,那大家都走吧。”
路念笙一怔,“可是他还没醒过来。”
陆昊文对着陆靖招招手,然后看着她笑的敷衍,“本来就是他违反交规跑路中间去,手术中间的时候我打过电话,交警那边已经确认情况,责任是追究不到我司机身上的,我之所以留到现在是因为我和傅总认识,但我们关系还没好到要我扔了工作在这里照顾他……”
顿了顿,“你这前妻都不乐意照顾,家里人也没一个,我看他只能自生自灭了。”
陆昊文说完,真叫了司机要走。
路念笙有点着急,“总归人是你司机撞的……”
陆昊文失去耐心,恍若未闻,拍拍陆靖的背示意走,陆靖仰头看一眼路念笙,“姐姐,那我走了……”
小男孩神色还带着一点残余的惊悸,她眉心蹙了一下,总不便挽留,勉强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陆昊文往前几步,回头看路念笙,“路小姐不是要走?可以送你一程。”
她面色有些悻悻,“我想起还有点事儿,你先走吧。”
陆昊文勾唇,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转身还真就走了。
她在楼道看着陆昊文背影,十分郁闷,站了足足几分钟,才返回病房里面去。
病房很安静,她脚步停于病床前,看清挂着的点滴瓶里,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去,一瓶消炎药水已经快要见底。
她低头,视线就落在傅子遇脸上。
烦躁打从心底升腾,她视线挪开了,又回到他脸上。
两年不见,他瘦了。
下巴的轮廓刀刻一样愈发凌厉,眉心微蹙似乎是睡梦中也不大安稳,有些痛苦的模样。
她呆呆看了一阵,抬头才发现点滴已经完了,输液管里面甚至开始回血,几乎是手忙脚乱关掉点滴然后按了床头呼叫铃。
护士来一看回血还不太高兴,轻斥了几句,“既然照顾病人就该操心一点,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后期不好好养着,这都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路念笙面色恍白,微微低头不吭声。
傅子遇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听着听着又有些火气,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护士说这些。
护士处理过回血换了药便叮嘱几句离开,她摸出手机来,想了想,给傅承修发了一条短信。
“傅子遇出了车祸,你帮忙通知一下傅家二老看谁过来照看一下吧……”
然后加上医院和病房号,再抬头看一眼刚换上的药,走过去将点滴的速度调的更慢,最后看了傅子遇一眼,转身离开。
才离开医院,傅承修电话就已经打过来。
“什么情况?”
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在医院门口看着外面的车流,叹口气应,“我不是说了吗?傅子遇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市立医院病房里,受了伤,手术刚结束,不致命,但是还在昏迷中,需要人照顾。”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话说的很急,带着一点躁,傅承修听出,默了几秒,“……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她愣一下,解释,“我来惠恒谈合约,他突然出现。”
“然后见到你就出了车祸?”
傅承修语气明显是带着些疑问,她脑子乱糟糟,也说不清楚,生硬地转移话题,“大哥,我现在要离开医院了,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和傅家二老说一声吧。”
傅承修听出她言语之间的敷衍,隔了几秒才应一声,旋即又问:“他出车祸了,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
后面也没多说什么,挂断电话的时候,她简直迫不及待。
她不能对傅子遇心软,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也不可能因为傅子遇今天的举动而改变,她深吸了口气,再也没回头,离开医院。
……
傅子遇半夜的时候才醒过来,麻醉的药效逐渐减弱,剧烈的间歇性的疼痛扰的他深思混沌。
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五感也很模糊,听见别人的声音,都仿佛从很遥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