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奈特觉得心里十分委屈,那时自己不在巴黎,真的无能为力,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不能给夏尔,他应该知道的——自己离开巴黎之前,已经向他解释过自己非离开不可的原因。
安奈特小心的抬起头,虚弱的向欧也妮笑了一下:“亲爱的,我突然觉得头很晕……”
欧也妮竟听明白了安奈特隐藏的台词,头一次善解人意的向她表示关心后,就自己离开了休息室,心里已经笑开了:看来自己在夏尔与安奈特中间,种下了一根刺呢。
这就让欧也妮十分快乐了——原身最大的悲剧,不在于她是葛朗台的女儿,也不在于葛朗台把她同化为另一个吝啬鬼,更不在于台.格拉桑、克罗旭甚至特劳丰侯爵等人对她的包围,而是她不幸地爱上了夏尔.葛朗台。
拿东西的时候承诺爱,东西到手借此翻身,又说不爱,这在欧也妮看来不过是普通的背叛。可是说过不爱了,还按头让原身承认自己不值得爱,就有些过份了。
更过份的是都说自己不爱了,接受原身再次给出的好处时,接的毫不手软还得意洋洋,厚颜无耻的要与特.蓬风相互扶持,这是最让欧也妮恶心的地方。
所以哪怕欧也妮对那个还在印度洋上吹海风的夏尔完全无感,她还是提前给他与情人之间种上一根刺,将来能不能看这刺生根发芽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顺便的事。
欧也妮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对突尼斯的公债。
次日送到府里的《法兰西日报》头一个版面上,就用醒目的字体写着悚人的标题:《突尼斯动荡》。
比欧也妮早出现在餐厅的泰伊古太太,正对着那标题出神,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一见到欧也妮的身影,连忙站了起来,紧张的向欧也妮建议:“小姐,我们今天就去公债中心,把你昨天买的公债都卖了吧。”
欧也妮当然也看到了那耸人听闻的标题,心里正庆幸着自己来到巴黎之后转运了,就听到泰伊古太太这个建议,刚刚露出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为什么要卖了?”
泰伊古太太还想收到以千为单位的馈赠,对欧也妮的交易十分担心:“这样的消息一出来,对突尼斯的公债会大幅下跌的。现在时间还早,公债还没开始交易,要是去晚了的话,说不定卖都卖不出去了。”
对呀,公债的最低点,应该是辟谣的消息前一天收市之前,而不是昨天。
欧也妮有些懊恼自己买的太早了。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今天去买对突尼斯的公债,过两天公债价格回升的话,别人一定会怀疑自己有什么消息来源——买卖的节点如此凑巧,下次再想赚钱就会被人盯上。
钱是赚不完的,做一个低调的敛财人才安全。
哪怕做了这样的心理建设,欧也妮还是不免觉得可惜,那可是钱呀。
“泰伊古太太,您自己不想买点公债吗?”欧也妮觉得就算自己不买,身边的人买在最低点,也是一种另类的安慰。
泰伊古太太现在多的钱拿不出,可是五千甚至一万法郎,她应该拿的出吧?毕竟她的薪水虽然一年只有五百法郎,可是回到巴黎之后,自己把欠别人的钱一次性都给了她。
以泰伊古太太的精明,欧也妮认为她不会真的一下子都给还清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忽悠的人,看到她还别人的钱,允许泰伊古太太拖欠一下才合理。
要是拿农在的话,一定会听从自己的建议,拿出她的年金,直接去买上一些对突尼斯的公债。
泰伊古太太听到欧也妮竟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不由身子抖了一下,她手里的确还有几千法郎,却是她最后的保障,准备欧也妮这里呆不下去的时候,存成年金维持年老的生活。
去买注定要跌的公债,是不可能的!
……
就在公债交易所将要停止交易前十分钟,台.格拉桑满头大汗的从人群里挤出来,高高的褶皱领子塌了下来,一脸不赞同的把手里一千五百股对突尼斯公债凭证,递给一脸死灰的泰伊古太太:
“德.泰伊古侯爵夫人,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交易的最后一刻,买已经腰斩、明天看上去还会继续下跌的公债。
泰伊古太太看着手里九千法郎换来的凭证,脸上都是苦笑:“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被一个外省乡下姑娘说动心了。
这九千法郎里,八千法郎是欧也妮前两天买公债剩下的,还有一千则是泰伊古太太自己出的。欧也妮最打动泰伊古太太的条件就是:这一次出资,如果赚钱的话,两个人一人一半,可是如果赔了的话,泰伊古太太的一千法郎,欧也妮会在明年一月拿到下一年的花费时赔偿。
泰伊古太太是一个赌徒,她不得不离开巴黎的原因就是无法偿还赌债。
有人兜底的赌局,泰伊古太太拒绝不了。
所以哪怕面对台.格拉桑的不解,她也能平静的回答:“你知道小姐购买了二十万法郎的公债。我听说如果买家多的话,公债的价格就会上涨,所以想帮小姐一把。”
你怎么不上天呢。
泰伊古太太说的话,台.格拉桑一个字母都不相信。看着停在路边等待泰伊古太太的马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