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有些不确定——葛朗台看似与自己的关系有所缓和,可是担心亲人这种感情,他真的拥有吗。
归期已经确定,欧也妮拜访了主持王室举办舞会的乌加尔特伯爵夫人——这二十天的时间里,欧也妮与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更答应自己回到巴黎之后,便给她邮寄自己的面膜。现在要离开马德里,到了与老朋友告别的时间。
伯爵夫人热情的为欧也妮举办了送行舞会,俄国大使出席了舞会,并请欧也妮跳了一曲华尔兹:“您的离开,将让马德里的夏天黯然失色。”大使由衷的说。
这种话听听就好,商业互吹都当真的话,世上哪儿还有假话?
商业互吹只用来听听,许多夫人经过伯爵夫人的宣传,向欧也妮求购面膜,却是实打实的。欧也妮只挑挑拣拣的答应了几个相对熟悉的人,不那么熟悉的就只能说抱歉。
现在的交通条件太差,欧也妮做面膜的东西又都是纯天然的,就算用硝石制冰低温运输,保质期也不会太长。东西运到马德里保质期都快过去三分之一了,在防腐技术解决之前,没有必要大规模发展国外市场。
不是不遗憾的。
带着遗憾的欧也妮,又没能第一时间回到自己房间疗伤——里埃哥在泰伊古太太的房间里等着她。
对于他的来意,欧也妮能猜到几分,很沉着的跟他打招呼,没有因为里埃哥现在已经是立宪内阁成员而态度谄媚。
里埃哥又是一脸探究的样子,他觉得眼前这位小姐有着与她年龄和阅历不同的沉稳,眼底的光芒平和,仿佛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
行事也如几十年的老狐狸一样狡猾。
比如在处境不明的危险情况下,一般的女子会尖叫、会哭泣、会昏倒。她却很快判断出包围自己的人是谁,更是直接要求与自己会面。用这位小姐的说法,她听说了自己的事迹,特意从巴黎赶来支持自己,还与自己谈生意。自己竟不知道为什么认为她说的有道理,真的同意了这笔生意。
因为自己没有损失——办事的经费是她出的,就算是自己进入不了立宪内阁,有损失的也是她。
抵达巴黎之后,
这位小姐的说法又变了,她到西班牙的目的成了监督纽沁根银行办事处的业务。真让人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那时里埃哥为自己进入立宪内阁四处活动,不然早就找来质问一下这个狡猾的女人。
进入立宪内阁,里埃哥自己都以为没有希望,竟在她到了马德里不久就成功了,自己真的成为了一名立宪内阁成员。里埃哥不认为自己会见几次军中人,就能成为立宪内阁成员,毕竟军队大部分还掌握在王室手里。
追随自己的,不过是那些很可能被派往美洲的军队,算是背水一战,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而战。而王室掌握的那些军队,却利益纠葛不清,没有人真的拼命。不然自己不可能成功!
可是进入立宪内阁才发现,向美洲派兵的呼声仍然没有停止,追随自己的士兵的危机,也没有真正解除。自己的确不会被派去美洲,可是自己支持一八一二年宪法,难道只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里埃哥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得知欧也妮将回巴黎,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试着向她救助。
真的只是试试——葛朗台男爵小姐投资了十公斤黄金不是吗,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投资失败吧?如果自己的追随者全部被派往美洲,自己在立宪内阁里就成了摆设,没有能力给纽沁根银行马德里办事处提供任何方便。
听完他的顾虑之后,欧也妮沉思了一会儿,才问:“里埃哥先生,您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成为立宪内阁成员,仅仅因为那一千五百人的机动纵队吗?”
里埃哥不解,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欧也妮只好把对塔提舍夫说过的理由,再次向里埃哥复述了一遍:“俄国大使塔提舍夫对西班牙王上的影响力十分惊人,我只向他提了一次,您就成为了立宪内阁成员。”
做了好事,为什么不留名?欧也妮并不觉得自己是在邀功,她只是向里埃哥陈述一下事实。
里埃哥很是震动,他就觉得自己不会这么顺利的加入内阁。他的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那么欧也妮小姐能不能向大使先生引见我,我希望能利用他的影响力,免除可怜士兵们的厄运。”
“里埃
哥先生,相信我,您真的是一名真正的绅士。”欧也妮重重点头:“可是您想过没有,俄国大使为什么要运用他的影响力,去帮助一个敌对的人?”
现实很残忍,里埃哥不得不认清现实。欧也妮又开口了:“您又为什么认为,被派往美洲的士兵,一定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
刚刚开始崇拜欧也妮的里埃哥,觉得可以收回自己的敬佩:“几次派兵美洲的结果,让我们认识到,派兵不过是王国清理异己的手段。派出的士兵装备很差,补给几乎没有。”
欧也妮展颜一笑,好象听了一个大笑话:“里埃哥先生,您可别告诉我,您那十公斤黄金,都已经花完了。”现在金子对比索是个什么比价,不会算吗?装备一千五百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