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比见面更好的事呢。
她不再想计较心里那点小小的委屈和难过了。
荀玄微相赠的十二兔儿玉簪并不是被她随手放进荷包里的。她昨晚其实想了不少。
阮朝汐低头从荷包里把簪子翻出来。
“郎君的簪子,我收下了。七娘和十二郎今日过得不好,他们都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罚他们了”
她摸了摸簪头精致的捣药小兔儿,身体向前倾,双手奉上玉簪,微微偏了下头。
那是个妥协的姿势。示意对面的人可以接过玉簪,替她簪在发上。
荀玄微今日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车内的灯盏刻意挪了位置,放置在靠近车门处,阮朝汐跪坐在灯火通明的亮光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不动声色,细致观察她每一处的细微神情,揣摩着她每句话里的真心假意。
直到此刻,阮朝汐上前倾身,双手递上了玉簪,他终于流露出少许惊讶,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在剔透十二兔儿玉簪上转了一圈。
起先带着惊讶意外,又带了些思索,随即莞尔失笑。
“今天又打的什么主意。”
阮朝汐捧着簪子,等候了片刻,没有人接过去,她讶然抬头上望。
因为灯火挪去了门边,亮光照不进车里,荀玄微侧坐在暗处,大半个人陷在暗影里,神色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他衣袍上银线暗绣的麒麟纹,映着细微银光。
他托着茶盏的姿势没有动,对着奉到面前的精致玉簪,啜了口茶。
“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见沈夫人信里说,你勉强还能听我的劝。桩桩件件的不妥当处,还是按照我信里的叮嘱一一去做了。仔细花些时间,还是能教养过来的。只是,规矩易学,天性难改。你极不喜欢学西苑的教养规矩,纵然处处学得妥当,终归野性难驯。”
这是阮朝汐第二次听到野性难驯。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形容字眼。
“我不喜欢西苑。”她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眼眶又有些发热,“不可大声说话,不可跑过庭院。遵守女诫,规行矩步,环佩不动。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教养规矩。”
一声瓷器轻响,茶杯放下了。
山风盘旋着掀开车帘,吹过麒麟银纹的衣摆,人影在灯下晃动,暗处看不清郎君的轮廓。
耳边只有熟悉而陌生的嗓音,以平静到淡漠的语气,一字一句质问她。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当着沈夫人的面大声说出你的不喜为何不联合其他人,把沈夫人赶出去不想给我写信,为何还要敷衍,不索性直接断了通信写给你的手书,你不想拆看,为何不当着霍清川的面直接撕了我的信”
阮朝汐震惊地听着。起先还要张口分辩,后来越听越混乱茫然。
何至于此
为什么他会如此想为什么他以为她会去做这样的事
但荀玄微想得更多,质问得更多。
“恨我,恼我,疏远不肯理睬于我,拒了我赠送的簪子,于你理所当然。然而区区一日之内,早上还表现得决绝,到了晚上就改变主意收下簪子。”
“放软身段,主动妥协,摆出柔顺姿态,要我簪在发间,只为了讨个好前路值不值得”
“这么多年,你长进在何处韬光养晦虚与委蛇”
阮朝汐茫然跪坐着,双手还托着玉簪。
跳跃的灯影下,荀玄微放下茶盏,双手空着,却不接她奉到面前的玉簪。盯过来的视线里带着陌生的尖锐打量。
“想清楚了再说话。”因为话语简短,语气格外冷冽,“好好回答我。”
阮朝汐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跪坐在原地,茫然地想着,想清楚什么。回答他什么。
收了他的簪子,要他帮她簪上,为什么他反倒更为不喜
她想不出缘由。
心神混乱之下,一个没留神,手里一松,簪子竟然失手落下,掉在木板上,咕噜噜滚到了旁边。
清脆的撞击声传入耳中,阮朝汐心头一震,急忙俯身捡起,仔细查验。
越精致的物件越经不得摔,玉簪头以细致刀工雕刻了十二只兔儿,果然有一只玉兔的尾巴裂了。
她蹲在地上,摸着裂开的玉兔儿,原本被压下去的委屈忽然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她大概是天底下第一个被人强塞了礼,顾念着对方心意勉强收下,却又被追问为什么收礼的人了。
哪有这样的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阮朝汐掌心攥着玉簪,摔裂的兔儿尾巴映在她眼里,她蹲在地上不肯起身,啪嗒,一滴泪掉在地板上。
“昨日不肯拿簪子,是因为心里计较说好了每年新年告假回来,五年未回一次”
阮朝汐抱着摔裂的簪子,委屈地声音都在发颤。
“晚上看到平卢王凶恶,想通了,五年才回来一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