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被杨氏问话,先是缩了缩脖子,而后便大呼冤枉:“冤枉啊,郡主夫人,老身昨儿半夜才刚刚到这儿,可从没有去后园厨房。这甜羹有什么,老身什么都不知道。”
杨氏冷笑:“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怕做什么?你当我傻子不成?来人,去查查后园厨房中人的底细,从烧水砍柴的粗使伙计到端茶送水的都给我查一遍。”
陈嬷嬷这才吓得脸色都白了,浑身簌簌发抖。因为她知道这么一查就知道沈府那位在这庄子安插了几个人。
而她是根正苗红沈府那位的贴身嬷嬷。有些事并不需要太多的证据,有怀疑就够了。而她今日坏就坏在被人抓了正着。
沈静月眼中笑意越发深了,心中是对母亲滔滔不绝的敬佩。不过旋即她又疑惑,按理说母亲这般聪明,怎么回到了沈家就一直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不急,前世的谜团现在她有机会重新解开,前世的悲剧今生可以避免。
很快查来的册子呈了上来。杨氏看了一眼,冷笑数声把册子丢在了地上。
她回头对奶娘王氏道:“吩咐下去,就说陈嬷嬷喂了月姐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被我看见打一顿赶回乡了。”
陈嬷嬷一听面如死灰,尖叫:“冤枉啊!郡主夫人冤枉啊!这事和老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奶娘王氏面无表情领了命,很快找来两个壮实的家丁把陈嬷嬷一捆带了出去。
哀嚎声渐远,屋子又恢复安静。处置了一个毒瘤,杨氏却并不高兴。她愣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沈静月忽然觉得心头酸酸的。她唤了一声娘亲便柔柔窝在母亲怀中。久违的熟悉气息令她鼻间发酸。
有多少年了她不曾这样依恋母亲了。
杨氏回过神来,对她道:“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蹭着母亲。”
沈静月撒娇:“女儿多大都是娘的小棉袄。”
杨氏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奶娘王氏走了进来点了点头,示意陈嬷嬷已经处置好了。
杨氏冷冷笑道:“原以为自己躲在这穷乡僻壤中便能躲过是非。没想到竟然手这般长伸到了这来。看来我先前太菩萨心肠了,任由她们作践到了我宝贝女儿身上来。”
她说着眼眶便红了。
奶娘王氏安慰:“郡主别伤心了,这事您做得对。杀鸡儆猴把这陈嬷嬷远远打发了走。沈府中那一位铁定不敢闹。做贼心虚嘛。”
母亲杨氏冷笑:“要不是为了沈家那一点颜面,我何必如此委屈求如全。把这老贼婆绑了去沈府,再把那下毒的人一起绑了去。我看沈家上下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沈静月听了不由愣了下。母亲杨氏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这种怨恨竟有种解不开死结的感觉。
前世中她总以为母亲是爱着父亲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下嫁沈家。可是现在听着母亲的话,她隐约觉得自己想错了。
若是真的深爱父亲,对沈家没有怨恨,怎么会生了她以后不久就躲在乡下近十年。这等于是和父亲沈璧断绝夫妻关系了,跟沈家也断了来往。
沈静月越想越是心惊,不过她已两世为人心智成熟,自然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去查清楚。
她想着便觉得累了。在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奶娘在夸:“说来也是月姐儿福大命大,方才吐了那甜羹,不然吃下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母亲杨氏一边轻抚沈静月的长发,一边轻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孩子知道了什么……”
下半句沈静月没听清楚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沈静月睁开眼便是第二天透亮。她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回来了。外面有丫鬟听到声音进来伺候她更衣梳洗。
沈静月享受着丫鬟的伺候,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前世自己当真是身在福中懵懂不知,嫁入陈府中才知原来做姑娘时过的日子简直是神仙的日子。
她忽然问道:“欣兰呢?”
欣兰是她贴身丫鬟,年纪小,但是性子活泼。她性子静,月兰活泼,主仆二人倒是很合适。
“欣兰被罚了,正在柴房那边烧水做饭呢。”有丫鬟怯怯道。
沈静月这才想起原来前世自己这一次病得很重,母亲杨氏气急之下狠狠罚了欣兰。前世中,欣兰的下场也很凄凉,忠心耿耿跟着她,最后被沈府那一位寻了个错处打死了。
她记得欣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曾经抓着她裙琚,哀哀地说:“大小姐,你不能任由她这么作践。今日月兰欣兰被打是活该,改日不知怎么折腾你。你要小心。”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大概就是欣兰当时要与她说的道理。可惜当时她还天真觉得这厄运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直到那件事发生……
沈静月想起这个就无法安稳。她对那说话的丫鬟道:“去禀明母亲,就说我要欣兰伺候。别的都不要。”
丫鬟连忙答应了。奶娘王氏正巧进来听得沈静月如此吩咐。她松了一口气笑道:“月姐儿果然还是最喜欢欣兰。”
沈静月自小性子淡淡的,性情敦厚,说好听点的便是清冷,说难听点便是有点寡情。对长辈也好,对身边伺候的下人也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