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明宫中依旧灯火通明,宫人们来来往往,不过无一例外每个人面上都凝重非常。
里面传来皇帝严厉的呵斥声。不多时,面有苦涩的太医们鱼贯走出,一个个沮丧佝偻着。
殿中药味浓郁,但比药味更浓的是挥之不去紧绷又悲伤的气息。
端仪长公主已吐血昏迷了两天了,气息微弱,滴水不进。
皇帝训斥完太医,一回头看见一抹身影跪坐在床榻边细细为端仪长公主擦拭手背。
他看着那像极了的清丽轮廓,眼底的怒意缓了缓。他上前,温声道:“月儿下去休息吧,你已两天没合眼了。”
沈静月抬起头来,如雪的面上是深深的忧虑。她低头道:“多谢皇上关心。月儿没事,只盼长公主醒来。”
皇帝叹了一口气。此时宫人匆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沈静月之母杨氏。她形色匆匆,面上都是焦急。
皇帝惊喜:“娴仪!你来了!赶紧去看看你母亲!”
杨氏来不及行礼匆匆转进了帷帐中。沈静月一看见自己的母亲来了,立刻扑到了她的怀中哽咽。
杨氏面色虽苍白,神情却算坚定。她安抚了沈静月便在床榻旁轻轻呼唤母亲。
沈静月忍不住道:“女儿这般唤了两日了,但是皇祖母她……”
她说着忍不住黯然。
杨氏立刻道:“你下去歇息。你皇祖母这边我来照顾就是。她不会有事的。”
沈静月只能点头应允。于是有宫女前来领着她离开。在离开前,她听见母亲杨氏和陈尚宫低声交谈。
“母亲这般多久了?”
“为了何事?”
“那人……的消息吗?”
“……”
她想要再听却已细细不可闻了。
沈静月回到明月阁中时,卸下满身疲惫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以为拼尽一切却又不能改变什么的感觉太过糟糕。
自从她从沈家茶行回到宫中时不过一天,端仪长公主就突然吐血昏迷。前一刻她还雄心壮志觉得可以在沈家大展宏图,后一刻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怎么会成了这样?前世中端仪长公主的病发是在半个月后,是在和皇帝因为废立太子之事起了争执。而如今却提前了这么多天,而且很是凶险。
到底是哪里错了?、
沈静月头隐隐作痛,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答案来。总以为自己能洞破先机,可是却没想到一环扣一环,一个谜团挨着一个谜团,每个谜团都藏着泼天的秘密。
她要挽救端仪长公主、自己母亲,还有自己的命运就不得不去继续解决疑团。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
消息,现在她迫切需要的是消息。引起这一切的缘由,谁能来告诉她?
她想着渐渐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的很不安稳,梦里有很多人的面孔出现。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一在梦中纷杂交织。
“醒来!”耳边有人呼唤。
沈静月猛地睁开眼。眼前模糊的黑影令她一下子睡意全无。
她猛地坐起:“你来做什么?!”
眼前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萧景瑞。他换了一身太监服色,帽檐压得很低,若不是那张俊脸太过醒目和苍白,沈静月几乎忍不住出他来。
萧景瑞示意噤声,然后将楼阁的门轻轻关起。他做得轻车熟路,无声无息。还未等沈静月反应过来他又坐在了床边。
沈静月冷冷盯着他,眼底的厌恶怎么都藏不住。
她冷笑:“现在殿下如意了?长公主殿下昏迷不醒了,万一有个好歹,你只要杀了我便能永葆你的秘密。”
萧景瑞定定看着黑暗中的她许久,忽地失笑:“你知道本殿最喜欢你什么吗?”
喜欢?!沈静月愣了下之后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谁给他的脸让他可以如此居高临下挑挑拣拣。这病恹恹又满是戏的男人送给她都不要。
萧景瑞自然没有看见沈静月的脸色。他似笑非笑道:“你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嘴却比磐石还硬。你怕我杀了你,不是吗?”
沈静月心中一惊,旋即她冷笑:“殿下杀不杀我,不是一念之间吗?”
萧景瑞轻笑:“你放心,本殿怎么舍得杀你?本殿还要娶你呢。”
沈静月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萧景瑞顿了顿道:“我来是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石中天死了。”
沈静月结结实实愣住。
石中天死了?!石中天还是死了,虽然不是在赈灾白银案中死的,但是终究还是逃不过身死的命运。
这个消息令她百味陈杂。这么说慕云卿不会有性命危险了,可是与此同时,她知道八十万两赈灾白银案还没完。
“第二个消息呢?”沈静月问。
萧景瑞笑了笑,眼中意味深长:“第一个消息还没说完呢。石中天和一伙不明人士在明县被人杀死,然后一把火烧了驿馆。你猜一起死的人是谁?”
沈静月心中突突跳。她已经猜到了:“是秦国的使者。”
“对一半,另一半是,秦国使者中有一位是皇子。”萧景瑞笑得很是冰冷,“这背后之人好厉害。本殿已经派人前去,奈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