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瑞猛地欺近，近得沈静月可以看见他那双深沉眼底的怒意。

她在他眼瞳中看见自己长衫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头。她却一动不动和他对视。

萧景瑞看见她眼底的倔强，慢慢收回手。他慵懒地笑：“你不说也罢，毕竟是旧事。若是本殿有心打听你以为打听不出来吗？”

沈静月冷冷道：“你打听是你的事，我不说是因为那是我的外祖母，是你的皇姑姑。小辈议论长辈是为不孝。”

萧景瑞嗤之以鼻，不过这个话头算是揭过。

他道：“现在秦皇子被杀死在我朝境内，父皇龙颜大怒。不过还好我早就上密折提醒过父皇，是以父皇并不会迁怒我。他已早早派了大理寺卿林韩前去调查，并暗中派出密卫统领曹正前去。”

他苍白的面上有隐约的笑意：“这一切拜你所赐。本殿，很是满意。”

沈静月厌恶垂下眼帘：“这么说来，就算外面翻天覆地，太子殿下您依旧可以逍遥脱身？”

“正是！”萧景瑞挑起她精致的下颌，眼神深沉：“我不管你是怎么得知这事，不过结果却对我十分有利就行。是以，你这样的人才，我怎么舍得杀了？”

沈静月挣脱他的禁锢。她心中浮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萧景瑞的纠葛越来越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包裹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沈静月想到此处连忙道：“殿下今夜来此处应该不是为了这两个消息吧。”

这两个消息虽然重大，但是还不至于让萧景瑞亲自冒着风险跑一趟。

萧景瑞看着月色下朦胧的沈静月，眼中有片刻的迷蒙。眼前的少女清冷得像是一道白月光。

她眼中没有任何他常见的虚伪和奉承，更没有任何畏惧。她目光清冷如刀锋，那么直抵人心。

萧景瑞微微一笑，握住她纤细素白的手，柔情万种道：“炎龙玄寒根，可要你替本殿取来。”

……

端仪长公主病重，其女娴仪郡主赶回宫中伺疾在左右。皇上心痛皇姐，令京城一十八座寺为端仪长公主放生三千千生灵，诵经祝祷祈愿她早点苏醒。

端仪长公主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听闻长公主病重，不少京城百姓们自发前去寺中诵经祈福。一连几日整个京城皆是焚香袅绕。

不知是端仪长公主命不该绝，还是百姓们的祝祷终于感动上天，到了第四天，端仪长公主慢慢苏醒过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医诊断无碍，只是吐血后伤了元气，需要长时间休养。于是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娴仪郡主便留在宫中伺疾左右。

沈静月回到了沈府。当她再次踏入这高大的府门时，只觉得恍若隔世。不过是几日前的事，对她来说却犹如隔了两世。她怀揣着沉重的秘密出了宫门。

她永远记住太子萧景瑞那双比野兽还冷漠的眼神。

他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笑得妖冶又魅惑：“长公主病重，皇上终于舍得拿出炎龙玄寒根原根救她。……啊哈哈……你知道吗？这个秘密我终于探听到了。”

“你有所不知，原来萧氏一族生来天生都会带着同样的胎毒。据说这是开国太祖皇帝杀孽太重，被下了诅咒。也有的说是因为萧氏一族触怒了不该触怒的神灵。总而言之，这胎毒是萧氏皇家的惊天秘密。”

“萧氏皇族费尽心思为了延续血脉。经过先祖皇帝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奇药炎龙玄寒根。”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隐瞒你的病？”沈静月忍不住问。

萧景瑞冷笑：“为什么？因为炎龙玄寒根就一株！一株才五根啊。是以赐下的玉露丸实则用的是相同的药方，但是其中配药的炎龙玄寒根根本是不知栽种翻了好几代的子株。是以，萧氏皇族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胎毒太重的皇子皇女必须在未成年时除去！”

沈静月吃惊，忍不住低低惊呼起来。

萧景瑞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讽刺：“这很难理解吗？解药就那么一株，皇家的孩子那么多，当然是杀掉病孩，选择更健康的孩子以继承大统。”

“其实我早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在一岁第一次发作时就应该被灭杀。苍天可怜，我母后因为失宠而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只是单纯以为我不过是生来带着胎毒，于是千方百计让我活下来。她寻找替身，在我病发的时候替代我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也无意中骗过了父皇。后来在机缘巧合中，她发现玉露丸可以治我的病，而且正好每年太医院都会制作玉露丸给各位皇子皇女。所以才苟活至今。”

萧景瑞说完这么大段的话也觉得累了。他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瘦削的肩头，隐约令人觉得凄凉。

身为大周朝最尊贵的皇子，他经历过多少绝望和折磨，无人得知。

沈静月良久才道：“好，我替你拿炎龙玄寒根。不过，我也要皇祖母活着。”

言下之意，炎龙玄寒根必须一分两半。

“好！”萧景瑞笑了。

黑暗中，他笑得肆意张狂。

……

沈静月到了沈府望月园，才刚坐下来还没喝口茶便被等待许久的几位管事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