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田富得到消息时已是下午。他气得生生摔了手中常年把玩的玉茶壶。

掌柜的苦着脸：“这两日还好好的。就沈家茶行一开门就不对劲了。他们把所有的贡茶都包成红纸，上面用金箔写了贡茶两个字，包得特别好看大气……”

“包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周田富怒吼，“咱们包的不好看吗？送的不够多吗？”

掌柜的有气无力：“可是他们是贡茶……”

周田富一下子没了脾气。

掌柜的继续道：“来买的茶客们一听沈家打出贡茶名号，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眼。这看一眼的不打紧，他们就改了主意了。说送人贡茶体面又大方……”

周田富听到此处已经坐在椅子上喘粗气了。不要脸的小丫头，竟然把贡茶大大咧咧写在茶团上。可是这一个小小的伎俩还真是蛇打七寸，掐住了命门。其他家茶行敢这么写吗？给他们十个脑袋都不敢这么写啊，因为全周朝，能称得上贡茶的就只有沈家！

掌柜的继续道：“东家，今天还有不少人到处传，说买我们家的茶叶不体面，俗气，……”

周田富像是被人捏了脖子的鸡，发出咕咕的声音。他真的是被气到有气无力。

这一招太狠了，太绝了。沈家打出贡茶的牌子，谁能和他一较高下？就连他周田富联合那么多家茶行亏本的买一送一都起不到半点效果。

还起到一个反效果：茶价钱越贱，越是没有人买。

周田富摆了摆手：“罢了，你去把买一送一撤了吧。”

掌柜的苦着脸：“可是噱头都打出去了，这下撤回来会被人笑话。”

周田富大吼：“那又怎么样？总好过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强！快去给我撤了！”

……

茶行的事沈静月并不知道，此时她一大早精心打扮后便入了宫。

在明宫中，她见到了端仪长公主和母亲杨氏。

端仪长公主已经能起床行走，苍白的气色好了许多。她由杨氏扶着，含笑看着前来拜见的沈静月。

“月儿快起来吧。几日不见怎么又长高了？”

杨氏笑道：“母亲眼花了吧，才几日不见罢了。”

端仪长公主笑道：“快长大了，一天一个样呢。等到及笄，本宫定要为月儿做一个最隆重的及笄礼。”

杨氏亦是欣慰道：“那也快了。明年就差不多了。”

沈静月心中感叹万千。前世，她等不到这两位至亲给自己做的及笄礼就阴阳两隔。现在终于有点盼头了。

她眼眶微热，上前依着两位至亲，撒娇道：“我要外祖母和母亲都好好陪着我，我不想那么快嫁人。”

端仪长公主笑道：“娴仪，你看刚才才说她长大了，现在又跟小孩子一样。”

杨氏笑道：“是啊，可不是小孩子吗？这人求亲都递上帖子了……”

说到此处，端仪长公主面色微变。沈静月一看就知道母亲杨氏不太清楚最近发生的事。

端仪长公主将宫人屏退，对杨氏道：“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于是她将太子萧景瑞的求娶之事说了，不过隐去了太子身中胎毒的秘密。

杨氏皱眉：“这可怎么办？我道太子只是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端仪长公主揉着额角：“怎么可能是玩笑？太子的婚事皇上的意思是看月儿不错，唉……”

杨氏吃惊：“皇上也觉得不错？！那怎么办才好？江家的帖子已经递过来了，就等我们点头了。”

端仪长公主看向沉默的沈静月：“月儿你怎么想的？”

沈静月抬起头来，淡淡道：“拖着吧。江家那边就由母亲去拖着，皇上那边就劳烦外祖母拖一拖，总之目前只能这个办法了。”

杨氏叹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唉，太子好好的怎么会看上月儿呢？”

端仪长公主眉心深锁：“我还能拖一拖，若是我去了……”

杨氏和沈静月几乎同时变色。

沈静月扑到端仪长公主怀中，眼眶泛红：“不许外祖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杨氏亦是抹泪：“女儿不孝，让母亲为难了。”

端仪长公主轻叹：“生老病死都是寻常之事。这次我差点去了，不过当我醒来看见你们，顿觉得还有不少牵挂。我不能就这样轻易走了。”

三人正在伤感。宫人悄悄上前：“太子殿下驾到——”

沈静月愣了下，顿觉得心头厌恶。

端仪长公主见她的面色，叹了一口气：“让太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