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月微微一怔,抬头看去。只见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白净的书生模样的男人。
那男人眼熟得令她不想认出来都难。
她明眸沉了沉:陈崇文!
陈崇文身边跟着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分开看热闹的人群。他面上带着极其讨好的笑,快步走到了沈静月跟前。
沈静月看着他那狼一样发光的眼神,前世那不堪被欺凌的记忆一下子涌出脑海。
她情不自禁退后了两步。
“你别过来!”她脸色发白,“不要过来!”
陈崇文很失望地住了足。不过他继续讨好笑道:“沈大小姐,你忘了吗?小生陈崇文啊。我们在燕子湖画舫见过的。”
沈静月只觉得心口砰砰跳着。她用了所有的心力镇定了下自己,这才勉强开口:“是,我知道你是陈……陈公子。”
陈崇文见她认识自己,面上浮起笑容:“自从上次燕子湖一别而过,沈大小姐的绝美容貌就在小生的心中留下惊鸿一瞥的倩影……”
沈静月厌恶地别过头去。她当真不知道厌恶一个人原来可以到这个地步。她真不知道前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和这个夺取自己清白,凌辱自己的人渣还育有一子一女。
前世她每次看见陈崇文就浑身发抖,害怕到无以复加,每次同房都几乎是重来一次的凌辱。如果说前世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不在受辱当天就自尽?
用死来洗刷自己的怨恨?而不是等到发现怀上甜姐儿后才后知后觉被迫上了花轿?然后让那可怜的无辜的小生命跟着她这个不争气的娘亲在这个世上受罪。
无数的记忆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把她强行遗忘的记忆一刀刀戳得鲜血淋漓。
她听着陈崇文在自己跟前诉说爱恋,听了就想吐,就想立刻离开这里。
欣兰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过去搀扶。
沈静月想要回马车,陈崇文见她要走,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袖子:“沈大小姐你留步。”
沈静月再也忍不住尖叫:“放开!”
陈崇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急忙松开。沈静月扶着欣兰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话来:“走,我要离开这里!”
欣兰被她的脸色吓到了,连连点头。
陈崇文三角眼中浮起怨毒。已经第二次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沈静月,竟然每一次都被她这么无视和讨厌。想他陈崇文虽然家中并不是豪富也不是世家,但是还算是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
这沈家的大小姐美则美矣,但是太瞧不起人了。她定是嫌弃他的家世,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呵呵,嫌贫爱富的女人!陈崇文眼底的阴狠像是毒蛇一样恶毒。而此时沈静月却一点都没有看见。她只是连声催促下人赶紧离开这里。
地上碰瓷的汉子见沈静月要走,怎么可能放过?
他干脆往车轮下一躺,嚎叫:“撞伤人就要跑,做梦!有钱人就是欺负百姓!来人啦,看看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小姐们是多么欺负人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沈静月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这下沈静月的马车再也动弹不了。
一层层的人随着那汉子的呼喝,越来越多。沈静月面色越发苍白。她脑中嗡嗡的,时间像是倒退般,回到了她受到陈崇文凌辱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衣衫不整被人丢出房门,所有的沈家下人都在围观,指点,议论纷纷……
“唉,好好的怎么会酒后乱性呢?”
“这是早就和陈家的公子勾搭上了。真是……不要脸啊。”
“就是,好好的小郡王一点都不珍惜。没想到是这么浪荡的女人……”
“败坏沈家门风……”
“……”
无数不堪的记忆蜂拥而上,几乎要把她窒息。沈静月只觉得眼前每一张脸都带着鄙夷,那一张一合的口中都是在诅咒她下地狱。
不,她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陈崇文这个人渣的错。是他啊,是他侮辱了自己,是他……
“月儿!”一道清冽的声音焦急传来。
沈静月茫然的眼神一下子清醒过来。是谁?是谁!?
她几乎是下意识扑向那人,死死抱住:“卿哥哥!”
熟悉的怀抱扑面而来,有令她安定的松柏气息。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开了闸,倾泻出去。
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慕云卿牢牢将她抱住,不住柔声安慰:“别哭,别哭。卿哥哥在,月儿不要害怕!”
两人在闹世街头相拥,沈静月哭得成了泪人。而慕云卿那俊逸瘦削的身影将她牢牢护住。
这一幕将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他们一下子都噤了声。甚至那不断叫嚣讹钱的地痞都愣了下。陈崇文在短暂吃惊后,眼神越发阴沉。
他又嫉又恨地盯着慕云卿。他抱着沈静月那么自然而然,不掺杂一点男女欲望,就像是天生就该保护她一样。
这个男人……陈崇文眼底都是杀气。
沈静月埋头在慕云卿怀中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到慕云卿忧虑的眼神。
她的脸微发红:“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