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月看见母亲杨氏脸色平静，心中安定下来。今日这一场戏的主角不是她。她安心看戏就好。

沈璧的话激起沈太公的怒气。他一拍案几，怒道：“不孝子跪下！”

沈璧梗着脖子：“儿子没有错！这是儿子的家事，儿子有权处置。”

沈太君频频看着杨氏，生怕她又出个意外。但是杨氏的镇定反而她不安起来。

杨氏听得沈璧这么说，忽地跪下对二老磕个头，这个举动把二老都给吓坏了。

沈太公道：“郡主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为你主持公道。”

沈太君亦是劝道：“是啊是啊，郡主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气坏了自己。”

一旁的沈诚和沈青也纷纷劝沈璧。

一个说：“大哥，你一把年纪了闹什么合离。你能娶郡主那是修了好几辈子的福气。”

另一个说：“大哥给郡主大嫂陪个礼，快去。”

杨氏起身，淡淡道：“二老放心，我没有什么委屈。夫君说得对，既然我不贤不孝又没有给沈家生下儿子，那我便与沈璧合离。”

此话一出，慈和堂顿时又哗然了。

沈璧瞪大眼睛看着杨氏。他的震惊不亚于众人。他指着杨氏“你你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氏平静看着沈璧，冷冷道：“至于夫君要抬姚氏当平妻的事，只要与我合离，她便是正室，夫君也不用为难了。”

沈璧气得脸红耳赤：“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合离？”

杨氏反唇相讥：“不是夫君要合离吗？怎么的变成是我要合离？”

“我我……我只是说……只要抬姚氏为平妻……就不用合离。是你不答应！你不答应我才想合离！”沈璧狡辩。

一旁的沈静月越听越不是滋味。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先是提出一个母亲不可能答应的条件来逼迫母亲退让，现在事到临头又狡辩。

这样的人品，当年母亲是怎么嫁给他的？！

沈静月深深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了不平。

杨氏淡淡道：“夫君是知道的，我不可能让姚氏当平妻。这些年我已退让太多，夫君你怎么和她恩爱我都不管。但想要让她为平妻，我绝不可能答应。这在你看来就是妻不贤，既然不贤，我们就合离吧。”

沈璧听得跳脚：“你这个……你这个刁妇！你早就想与我合离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了不是吗？好，你这个刁妇……你压根没有想到月儿！”

杨氏一听，终于动怒：“你说我不贤不孝都行，我是天下最不守妇道的女人也罢。你凭什么说我不顾及月儿！若不是我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你这个爹有尽过一天爹的责任没？”

她回头对沈家二老道：“是非曲直二老自己评评理。要合离就合离，要姚氏不可能抬为平妻！若是强行抬为平妻，我就去告到皇上跟前，让皇上裁决。”

沈太公听得眼皮子跳了起来：“郡主息怒！”

沈太君更是急了：“大儿媳妇你别冲动。”

沈璧尤在那边跳脚：“你去告！妻告夫，是无德。看你将来会怎么样。别仗着你是郡主就这么欺负人，到了长公主跟前，我就要问问看她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刁蛮任性的女儿……”

“啪”的一声脆响。沈璧呆了。

杨氏收回手，眉眼含霜：“你继续说！本郡主打的就是你这个负心男！你胆敢污蔑长公主，你这话去与皇上说说，看皇上砍不砍你的头？！你想当官，我实话告诉你，没门！”

“仗着郡主之尊欺负你又怎么样？我是郡主还被你抛弃，另寻新欢，有家不回，若我不是，你岂不是把我踩在脚底？！”

杨氏一番话说得慈和堂中鸦雀无声。沈静月牢牢抓住母亲杨氏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杨氏发这么大的火。

杨氏骂完，扫了一圈众人，冷冷道：“来人，此人骂我刁妇，又骂我母亲长公主教女无方。都统统记下来。”

“是！”不知何时，奶娘王氏已经在了堂下。她是有品级的尚宫，在宫中亦是说得上话。

慈和堂上众人面如土色，人人自危。

此时只听得一声哭喊。姚氏披头散发地跑来，她一到了堂上就朝着杨氏跪下。

她口中哭道：“妾身错了！大夫人饶了老爷，饶了妾身。这一切都是妾身猪油蒙了心。老爷当时说要抬妾身为平妻时，妾身没阻拦，是妾身的错。呜呜呜……”

杨氏冷笑：“你是什么东西，滚开！”

沈璧听得她口气这么硬，骂道：“杨氏，你别太嚣张。姚氏为了沈家生了二女一子。她是有功之人。”

杨氏冷笑：“是，她能生，我不能生。若是论能生，猪最能生。你怎么不抬着一头母猪做平妻去？”

沈璧被她噎得差点昏过去。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一身素服的沈静蓉白着脸前来。

她跪在堂下，道：“不孝女沈静蓉有话要说。”

沈静月看了她一眼，冷冷别开眼去。

此时慈和堂上早就乱成了一团。沈璧在跳脚大骂、姚氏在寻死觅活，几位族中老人各自议论，两房妯娌在劝着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