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月循声看去。只见周田富带着两人走到了二楼上。他依旧十分富态,走路一摇一晃,不过他身边一位瘦削中年男子十分面生。那瘦削中年男子竹竿一样的身材,一身锦衣像是挂在身上。不过他目光很是锐利,扫了一眼,最后钉在沈静月的脸上。
沈静月皱了皱秀眉,那中年男子把目光就移了开去,自顾自和周田富聊天说笑了去了。周田富对那瘦瘦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时不时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样子。
沈静月问易富:“这人是谁?”
易富看了几眼,摇头:“看不出来。这人好像不是茶行的人。”
易富不知道此人来历,沈静月自然更是不知道。她旋即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参赛的茶行渐渐到齐了。
陈秋白还特地前来见过沈静月。他笑道:“小女时常向老夫提起风华县主,这次茶王赛县主可要手下留情。”
沈静月知道他是开玩笑。她笑道:“陈老板这话玩笑了。陈记的雪见团茶京城也是有名的。”
陈秋白笑了笑,拱了拱手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易富道:“这次不知陈家茶行准备了什么样的茶参赛。若是雪见团茶的话,我们绝对赢得过。”
沈静月笑了:“你没瞧见刚才陈老板的笑容吗?明知道必输的茶,他怎么可能拿出来参赛?”
易富被噎了下。是啊,他们沈家茶行都准备充分,还弄出了茗香雪这样的新茶去参赛。陈家茶行也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拿旧日的茶种去参赛?包括周田富,肯定也藏了什么杀手锏。
看来这一次每家茶行为了茶王的名头,也为了名利双收的彩头可是铆足了劲头。战况肯定很激烈。
易富在那边胡思乱想,忽地,伙计忽然道:“董记茶行老板——董老板到!”
二楼的茶行老板们一个个都愣了下。他们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颇有些威严的中年锦衣男人在伙计的领着下慢慢走入了一间偌大的包厢。
“这人是谁?”几乎二楼的所有茶行老板们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沈静月也不例外,她看向易富。易富开始擦起额头的冷汗。他发现自己对这次茶王赛的准备一点都不充分。只关心沈家的茶行的准备,对别家茶行的敌情一点都不了解。
沈静月看见易富这脸色便知道他并不知道此人来历。倒是旁边的辛掌柜皱起眉头。
“这董记老板怎么来了?”他道,“他并不是京城茶行……”
沈静月问道:“他不是京城茶行商家?”
辛掌柜点了点头:“他是杭商会那边的茶叶富商,当然底下还经营丝绸、瓷器,行销周朝各地,是位豪商。他这次怎么参加了这里的茶王赛?”
沈静月心中微动,让人拿来茶王赛的名单。果然,在最后一行看到了董记,上面写着“董大成”。这份名单很长,巧妙的是把董记写在了最后,而且蝇头小字,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她皱起秀眉。这次茶王赛看来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还没开始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现在又突然加了人,这十分耐人寻味。
辛掌柜道:“我与这位董老板有过数面之缘,大小姐且容我去与他打个招呼,问问情形。”
沈静月点头。
辛掌柜便自去了。过了一会他皱眉前来:“打听不到。董老板嘴巴很严,说他是受邀前来参赛的,凑热闹的。”
沈静月笑了:“大老远的从杭州来京城,就为了凑个热闹?这才是真的杀出的黑马。这次有的比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雅间外面伙计道:“董老板拜见风华县主。”
沈静月笑了:“这是来了。”
董大成走进沈记的雅间,笑着拱手:“小民见过风华县主。”
沈静月含笑道:“商场上无官衔,董老板叫我一声沈老板便是。”
董大成目露精光,仔细看了沈静月一眼,从善如流:“好,见过沈老板。”
沈静月令人加座。董大成亦是从从容容坐了下来。她观之,董大成大概四十几岁,十分福泰,但却精气神十足,面上和善,但却眼神锐利。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他在打量沈静月,沈静月亦是打量他。两人笑语晏晏,心中却各自越发警觉。
沈静月诧异董大成的老道,说话滴水不漏,董大成则诧异沈静月比传言中更加厉害。还未及笄就能如此精明而有城府。此女不敢小觑。
董大成道:“这次茶王赛,董某人是应邀来凑数的。到时候就看京城诸位们的好茶夺得好名次了。”
沈静月笑了:“董老板这么客气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董记的茶听说在杭州亦是十分有名,说不定出乎意料拔得头筹也不一定。”
董大成哈哈一笑:“这茶王赛本就是京城茶商会办的。自然是选的是京城的茶行。”
沈静月微笑:“天下茶叶不分家,哪儿的都一样。沈记的茶行也在苏杭一带设有茶行。生意嘛,行销天下何来有地域之分?”
董大成微怔。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沈静月,他没有想到她年纪小见识却这么高。他正要说什么,忽的,又有伙计道:“礼部尚书周大人到——陆有先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