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溪白清楚又冷淡地说出答案，连解释都不给。

邱婵愣了好几秒，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可他温和的皮相隐隐要透出冰锥来，这样冷漠，比这数九寒天还要过分，她沮丧地低下头，视线模糊在脚尖。

仝溪白还是解释了，或许用质问更合适：“如果你站在我的视角，你会发现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你的一点点喜欢，你真的有喜欢我吗？一点点。”

邱婵马上抬头：“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她惯来就是这样，人畜无害的样子，说什么话要是被怀疑那一定是对方有问题。仝溪白被骗多了，此时此刻，还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会为这句真假难辨的话而甘之如饴。

尝过甜头后，接下来就是现实。

“你只是今晚太孤独了，想找个人依赖，只是最好骗的那个人是我。”

邱婵愣住，时至今日，她怎么可能还分不清喜欢和依赖的区别：“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邱婵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以前的邱婵死命拉着，右手则是今晚的仝溪白，她倒想索性各撕了一半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但终究只是幻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场赌局终究已覆水难收。

仝溪白想得很明白，之前被利用时也明明白白，刻进骨子里的商人思维认定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应该是可以得到什么的。

可感情不是一桩生意。

她就是不喜欢我的。她今晚这么做，一定是又要利用我了。

他有时候会想，还不如不认识，等到时候了，她的某个相亲对象还有可能是他。

“吃面吧，再不吃就凉了。”

邱婵看他漠然地走掉，坐在柜台里继续看他的书，始终没有抬过头。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十米，邱婵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刚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旧摆件。

面还腾着热气，邱婵坐了下来，挑一筷子面，肉码散在旁边，这么丰盛的加料，她越吃越伤心，默默流泪，面又好吃得要命，多喝几口热汤就快流鼻涕。

可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她先低着头，拿手撑额挡住一半脸，可面要吃，眼泪没手擦，挡一会脸手就要去抽纸巾，不然眼泪就要掉进面里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特狼狈，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仝溪白，还是专注看书的样子。

邱婵把面端到对面，背对着他，无声地吃，无声地抽泣，今晚她是地球上最不开心的一个人。

身后突然脚步声传来，邱婵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你不用过来。”

脚步声依旧。

“我说你不用过来！”

仝溪白径直经过她，然后把窗帘拉上。

邱婵：“……”

虽然特别伤心，但面特别美味，她又非常饿，全部吃光了，连汤都没剩下。

抽掉最后一张纸巾，邱婵深呼吸了好几下，对着手机前置相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哭过之后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漂亮……

邱婵眨眨眼睛，决定主动出击，盯着这么惨兮兮的脸，不信仝溪白还像刚才那样对她。

她拿着空碗走到他面前，声音还带着哭腔：“我进下厨房。”

仝溪白抬眼：“去干嘛？”

“洗碗。”

“不用，放着就好。”

邱婵把碗放在一边，两只手搁在柜台上，酝酿好感情：“仝……”

“面钱70。”

邱婵倏地睁大眼睛，非常意外地同他对视，仝溪白则是一副铁公鸡的老板模样。

她败下阵来：“哦……我发你微信。”

仝溪白把柜台上的二维码转过去：“这里，转给老板。”

邱婵无语地抿了抿嘴，扫码转钱。

“支付宝到账70元。”

“欢迎下次别再光临。”他说。

邱婵听了又想哭了，怕眼泪掉下来，连忙往门口走去，门把手按下，一推没开，她又试了试，门还是打不开。

“仝溪白，这门……”

他冷淡地说：“别来这套。”

可是真的打不开啊，邱婵又使劲地推了推门，门把手按下数几次，可依旧纹丝不动。

仝溪白突然一怔，好像是他刚怕有人来，把门反锁了。

他故作自然地走到邱婵面前，高大身躯挡着她的视线，清咳一声，快速又偷摸地把反锁打开。

“走吧。”门开了，他的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寒冷。

-

邱婵走后，仝溪白合上自己一页未看的书，拿上那只空碗，起身去厨房洗掉。

洗碗的过程很快，他的思绪很乱，脑海里全是刚才邱婵崩溃哭泣的模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疯了。

他要靠一点邱婵因为自己的冷漠反应而感到痛苦，从中获得一些存在感。

他知道不对，但他就要这么做。

可能过不了几天，邱婵就会因为讨厌他而彻底远离，这对他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仝溪白看着那只洗好的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拿着碗，悬在垃圾桶上。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