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两秒,三秒……
仝溪白把碗放回去,找了块毛巾抱住,又套了一层厚实的塑料袋,在上面写上“小心玻璃”,拿胶带缠了几圈。
然后重重地扔进垃圾桶。
一下很小的碎裂声,仝溪白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的心脏似乎总是这样裂开小小的缝隙。
时间差不多了,仝溪白正准备关店时,柜台下方突然传来一阵音乐。
手机默认的电话铃声。
他拿过来一看,某人的手机,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
仝溪白沉默了一秒,无奈道:“邱婵。”
“啊!仝溪白!我太幸运了,还好手机落在你这里了。”
“我找人把手机送过来。”
“今天除夕算了吧,明天我过来拿吧。”
“……嗯。”
邱婵眼看时间已过零点,谨慎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点小雀跃:“新年快乐。”
对面明显愣了愣,很快邱婵的耳朵传来“嘟嘟嘟……”
“哇……”邱婵无语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仝溪白,你可真厉害,连说句‘新年快乐’都不愿意,好啊好啊,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一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手机扔到沙发上,邱婵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拿起抱枕狂捶沙发,气鼓鼓地咒骂:“仝溪白,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
怒火冲天和殴打沙发让邱婵微微出了汗,脱了衣服去冲了个澡,然后窝在沙发里看错过的春晚。
门铃响了,邱婵开门一看,是物业管家。
“邱小姐,您的手机。”
邱婵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问:“他走了吗?”
“走了。”
邱婵很失落,说了声“谢谢”后关上门。
手机拿在手里,变得沉甸甸,邱婵觉得自己快要拿不住了,慢慢地靠墙坐了下来,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她想起在被所有人遗忘的幼儿园放学时间里,她也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默念着自创的咒语,等待仝溪白的降临。
咒语失效了,仝溪白再也不会来了。
邱婵盯着地上的手机,一个APP的推送弹了出来,手机亮了。
她拿起,拨通电话。
“明天晚上7点,酒鬼面店见,你一定要来!”
-
晚上六点半,仝溪白在家里做好晚餐,安静地享用,手机不停地跳出新消息,有人在轰炸他。
【距离酒鬼面店2.5KM。】
【距离酒鬼面店1KM。】
【距离酒鬼面店500M。】
……
仝溪白回了两个字:【不去。】
【我们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有,你过来听。】
仝溪白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心里做下了什么决定,睁眼,输入自己的心声。
【我不想听,因为我不想再因为你而痛苦了。】
大概过去十分钟,她没再发新消息过来。
仝溪白盯着手机,自嘲地笑:看吧,她对我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大概过去一小时后,手机亮了,仝溪白正在热红酒,听到声音似乎有了什么预感,马上去餐厅拿手机。
一张照片。
酒鬼面店前堆了一个大雪人,没有眼睛鼻子,单纯的两个大雪球。
马上一段语音发来。
“仝溪白你过来的时候,拿两个葡萄和胡萝卜,如果能找来一根红围巾那最好啦,快点过来,我要冻死了(一阵牙齿打颤)……”
“这个疯子!”仝溪白骂完马上去卧室拿了块厚实的毯子出来,着急忙慌地出门,刚换好鞋,发现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连忙转回去,把厨房里还在煮的热红酒给关了。
跑去等电梯,又发现不对劲,冷,刺骨的寒冷,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家居服,懊恼一声又回去穿大衣。
这么点路程居然遇到塞车,他急得按了按喇叭,今晚气温零下10度,这个疯子居然还在外面堆雪人!
总算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仝溪白快速下车,结果愣在原地,傻眼了。
正月初一晚上的大街寂寥,有个人把手机架在面店窗台上,外放音乐,跟跳帕梅拉。
仝溪白:“……”
邱婵看到有车开过,转过头看是不是仝溪白,边做深蹲边和他对视。
“你终于来了!”
她穿长至小腿的羽绒服,高筒雪地靴,毛线帽,绒耳罩,围巾裹了三圈打结,蒙住半张脸,里面还带了口罩。
保暖工作做得相当完美。
只露出一双眼睛,笑着一弯,仍能感受到雀跃的明媚。
慌慌张张赶来的仝溪白感到寒心,无语归无语,但还是拿着毯子快步走去。
“来来来,帅哥过来这边,”邱婵笨重地冲他招手,让他跟着自己来到另一侧的窗台,那块小小的平台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她带着手套,精准地划了几刀,笑眯眯地看着仝溪白,“帅哥,买几块豆腐?”
仝溪白一瞬间火气就上来了:“你真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