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婵在拳击馆冲了澡后和仝溪白准备出去,刚好周朗打来电话,委婉地说晚上的会推掉有些困难。
“怎么困难了?”仝溪白同邱婵对视,似乎是一些心灵反应,邱婵觉得困难好像在自己身上,抬手按了免提。
周朗从商业角度列举了对方与捷西合作的优势,以及从人情方面,推掉晚上的会实在有些驳了仝爷爷的面子。
“去,”邱婵说,“他去的,等会吃完晚饭就回公司了,不会迟到的。”
仝溪白挂掉电话,搂着她说:“老板娘的威风有了。”
邱婵扁扁嘴:“又要做老板又要做老板娘,忙死我得了。”
仝溪白的车停在室外,他一傻子外套都没穿就跑过来,邱婵抱着他给他挡风,就差挂在他身上当人形热水袋了。
“快点快点,仝溪白真的要变成冰箱里的‘熊溪白’了!”
夕阳西下,寒风卷着路上的枯叶,邱婵的长发吹到仝溪白带笑的脸上,好像幸福在主动地触摸他。
“你知不知道有种死叫冷死啊,”车里,邱婵两只手握住仝溪白的手,搓一搓,哈一口气,“这是大冬天啊,怎么能穿这么少,我等会一定要给你买一套秋衣秋裤。”
“我就是……”仝溪白没想到这个难题会这么顺利地解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急了。”
“好吧,下次这种手机不在身边的情况我会提前跟你报备,”邱婵看了看时间,“五点四十二,我们去吃个晚饭吧。”
“你的饭局呢?”
“七点呢,来得及,现在是安抚炸毛小狗的时候,”邱婵抬手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头发,“你对我有点信心嘛,我不可能为了这点事躲着你的。”
仝溪白捉了她的手,低头亲吻手背:“对不起,我好像是有点敏感。”
邱婵贼兮兮一笑:“敏感的人在床上更受欢迎。”
仝溪白:“……”
简单晚餐过后,邱婵去参加饭局,仝溪白去开会。
入夜后,飘起雪来,渐渐变大。邱婵谈得很顺利,因为天气问题,饭局提前结束。助理走到她身边,说:“江总把能叫到的人都叫到家里,他……他一直在说对您不好的话。”
邱婵没什么意外,反而笑了笑:“那就去听听吧。”
之前安慰仝溪白的那些话多少有些马后炮的意思,邱婵一直以为外婆会拿稳那18%的股份,让舅舅把股份变成股权,横插进爸爸和姑姑中间。没想到外婆最终选择了捷西,把她女儿耗费一生心血建造的大楼拱手让人。
这一定是外婆权衡利弊,三思而行后的决定。邱婵深吸了一口气,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看窗外纷繁的风雪,而后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空。
这场不在天气预报中的大雪带给了很多人麻烦,大自然正俯视着滑稽的人类,观看一出免费的马戏。
我们都是棋子,邱婵想。
“不要执着”这四个字要想拿得起放得下,也是一件难事。
她给仝溪白发了条消息,坦诚告知,去了爸爸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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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黑伞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邱婵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里面是花园,泳池,围在一起的人。江晨濡站在椅子上,挥舞着一瓶香槟,满脸通红,激情昂扬地在说些什么,估计是伟大的志向或者光明的愿景吧。
管家替她开门,邱婵收伞进去,江晨濡正在说:“谁能帮我渡过这劫,我把女儿嫁给他,我女儿你们都知道是谁吧?又是鼎鼎有名的钢琴家又是冉冉升起的投资新秀,她才22岁,优秀吧?”
“快,谁要!”江晨濡跳下椅子,舞着香槟瓶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嘴里吆喝着:“举手举手,怎么都不举手啊?”
身旁的人去拦他,抢了香槟瓶放一边,表情难看地说:“老江,你醉了。”
“谁醉了,我看你才醉了,要不要我女儿啊?她那公司过几年把捷西打下去都绰绰有余,好投资啊,叫你们过来不就是来双赢的,哥几个,快点举手!”
见尴尬一片,江晨濡甩了那人,大笑起来:“我女儿这条件还不够你们稀罕啊,好吧,我女儿!她还是个处女!够值了吧哈哈哈哈哈……”
到底什么时候爸爸就变了?
那个圣诞节粘白胡子穿笨重服装带着礼物来的圣诞老人最终变成了一个像下水道一般的男人。
邱婵抬头,看向风雪中的月亮。
月亮会变,人也会变,月亮在这个夜晚没有出现,那爸爸也可以没有出现在邱婵的人生里。
她走上前,拿起服务员手里的酒瓶,朝冷餐台边重重的一砸,丰盈饱满的红酒香瞬间四溢,巨大声响吸引游泳池对面的人们转身,江晨濡扒开人群,仰着头去看是谁敢砸了自己的场子。
父女俩对视,邱婵拿着那半个锋利的酒瓶朝他走过去。
她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里也毫无情绪。她的脑海开始一幕幕闪现自己因为江晨濡哭的时刻,爸妈吵架,闹离婚,求他不要把自己送出国,还有一个人在国外度过的那些团圆日子。
这些还有眼泪可流的时刻终于成为回忆,从此便是扩日持久的河涸海干。
“邱婵……邱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