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了吗?”
“周小一!”
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一步步走近,天生娇捂住不断溢出黑血的胸口,一时笑意僵持,怔怔看着来人。
“原来是你。你竟然和他们在一起。”天生娇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如今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再无人欺辱于我!”
她眉眼一转,盯着龙赵青等人,一张一张面孔扫过去:“反倒是这些自诩名门正派之徒,争着想要得到我的青睐,求得我的关怀。”
龙赵青一凛,讪讪道:“我之前虽倾慕于你,但从不想与你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不论是谁犯下如此罪行,都当伏诛!”
“呵,男人,果然只是说得好听。”天生娇笑意不达眼底。
这居然是周小一!
陈最扫过缺了一只臂膀的天生娇。眼尾没入鬓边勾起的那一抹红被黑色血液割断,边缘晕开掉落,露出那不甚清晰却神似周小习的面容来。
“你可认识周小习?”
不等天生娇回答,陈最紧接着道:“周小习为寻妹妹,深入秦府,险成堕妖。其母遭堕妖迫害,死状凄惨。“
陈最看着天生娇,语调平静。
天生娇微微仰头,就那么听着陈最用平凡的语调描述着周家的境遇,眼睫凝了一滴泪,欲坠不坠。
她张了张口:“你说谁?”
周母一座孤坟立在屋后,隔着千里之距想念儿女,陈最仿佛成了她的眼,静静描摹周小一的形貌,寸寸留心。
“你说周小习?”天生娇那滴泪还是落了下来,她唇齿微颤,额上青筋崩出:“死有余辜!若不是周小习于修仙一道鬼迷心窍,我怎落入如此境地!若不是我娘没有本事笼络我爹,怎就剩孤儿寡母清贫度日!”
她泪洒得凶,胸膛不住起伏,黑血成线外溢:“周小习咎由自取!”
天生娇笑得花枝招展,眼中却流着泪,笑比哭难看。
想起在鹊首巷石室中奄奄一息央求去寻妹妹的周小习,冯玉愤愤不平:“你竟这么想?枉周小习差点为你丢了性命!”
“他如何,与我何干?”
陈最望进天生娇黑沉沉的眼中:“周小习母亲安葬在利水村,周小习也平安回去了。”
天生娇笑声一点点低下去,终究回归一片死寂。
“他如何,与我无关。”天生娇说这话的瞬间似被抽走了所有精力,脸色苍白灰败。
当年不过十四,她便被秦耀昌和曹山青掳走,辗转送至溺娇楼,一步步吞齿咽血,熬过一遭又一遭,惶惶然难以度日,也曾幻想周小习从天而降带她脱离苦楚,或是那素未谋面却听说是修仙世家颇有声名的父亲,端了这贼窝,替她报仇。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依旧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泪和呜咽在一起,夜夜不得安眠。
她见了太多沽名钓誉的修士丑恶的嘴脸,周小习的面容渐渐模糊,被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代替,冰糖葫芦也不是记忆中的甜。
她记得莫珏。
比她大些,和她来的时日差不多,无时无刻都想出去,最成功的一次是两人逃出了地下,可惜阳光洒下来的那一瞬,两人又被抓回了这里,自此分道扬镳。鹊首巷与溺娇楼,虽是两处不过同是囚笼。
那时她开始明白,她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十四岁只会跟着周小习的周小一洇灭,天生娇诞生在溺娇楼。她看那些眼里没了光的姑娘,人人都不是她,但人人都像她。
她没什么遗憾。
天生娇的往后,每颗糖葫芦都是酸。
一梦黄粱,一念选择,一步踏错,终成现状。
天生娇突然笑了笑,缓慢抬眼看向陈最:“谢谢你,带来她们的消息。”
她眼中一点点火苗开始疯狂燃烧:“但是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给我陪葬!”
溺娇楼被闯,地下被毁了大半,她根本活不了,能拉着一干天之骄子,其中还有逐尘君宴赊月一起去死,她天生娇赚了!
“你这个女人,油盐不进!”冯玉话没说完,天生娇伸手扳下隐藏的枭首,整个三层突然开始下沉,地势开始变动,一到青色灵光慢慢露出,玄生难以置信地大叫:“千秋城的灵脉!”
灵气四溢,众修士当即感觉浑身一轻,待那灵脉全部露出时,宴赊月面色一沉。
“轰隆!”
三层硬生生倾斜向下,众人不由自由滑了下去,跌坐于地,眼前出现一方巨大的血池,血池浓稠满溢,如同肉糜,腥气扑鼻。那血池裹住灵脉一角,红色血线沿着灵脉向上,泛出丝丝红雾。
那血池已将灵脉腐蚀,灵气倒灌进血池,形成了一股堕气,继而源源不断腐蚀灵脉。
“竟然窃取千秋城灵气桊养堕妖!你们疯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震惊间,斜向下的三层地板直接闭阖,天生娇塌断枭首,机关损毁,她拿着那断掉的枭首旋身跃至血池:“都去死吧!”
“噗通!”
天生娇瞬间被血池吞没,化在其间。
龙赵青当场看着那蒸腾的红雾当场破口大骂。
陈最愣了一愣,她听清了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