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姑妄山也曾是修真界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仙山。

也正因灵气蓬勃，可支撑结界大阵，又鲜少有人，故被青衍选做封印之地。但一片郁葱之地灵秀归于瘠土，终究让人扼腕叹息。

从此，姑妄山的付出也同青衍一同被修真界所铭记，姑妄山也成为了禁忌，代表着修真界短暂的胜利。如今，辞云山又将成为姑妄。

猎猎罡风随云飞卷不断砸在陈最脸颊之上，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氛，她脚下灵力翻涌，簪花镜如离弦之剑，铮然刺破风幕，青色雷电缓缓在她眼中游动。

几日前，几人躲藏的山洞中。

陈最丹府一片沸腾，一点五彩，三面青绿，交汇之处起伏不定。忽而那抹青绿收起变作青莲，掉落花瓣融进五彩之中，五彩中出现一抹雷光，迅速弹射，那青莲又一片莲瓣摇摇欲坠，不多时，青莲又化作青绿循着本能奋起反击，如此反复，陈最额上微微见汗。

沈雷州虚影出现，兀自点头：“如此下去，不出两天，那金丹便可化作你灵府之内的灵气了。”

陈最耗尽灵符之内最后一丝灵气，将青绿围住，听着沈雷州的话睁开眼，神情一顿，有些哀切：“前辈——”

“哦，你说这。”沈雷州无所谓地抬手，看了看自己越发透明的身体：“这道神念已经撑不住了，想来也是我真正消散于天地的时候了。”

沈雷州挑眉，飘到陈最身前，探头看她：“舍不得我？那叫声师父来听听？”

陈最嘴唇微抿，眸中微微黯然：“前辈帮我许多，晚辈亦有师父，如若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以……”

“以儿女身份侍奉我？”沈雷州飘着转了个圈，摸了摸下巴：“我一生无儿无女，想来认个女儿也不错。”

“养老送终，无非是陪我走过形神俱灭这一趟，不错不错。”

陈最：“……愿以……”她嗓子里的“师侄”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得了沈雷州的帮助，那便不可辜负沈雷州的期愿，观家先祖所作的事情要揭露，沈雷州的神念也需凝实，一同见证观家得到应有的结果。

如果将沈雷州的神念直接放入簪花镜，辅以鉴宝云将灵力维持温养，沈雷州也有可能不再逸散。

陈最的表情不难看出来在想什么，沈雷州双手一拍：“那边这么定了，你就是我沈雷州的义女了！”

欸！等等，把这个忘了！

“前辈，我……”

“义女？”为今刚一进来，便听见沈雷州兴致高涨的声音，疑惑的目光看向陈最：“师父有义女？”

沈雷州发尾电花一闪：“刚认的，就是她。”

陈最诧异身为凤鸣宗之人的为今，叫起沈雷州师父来倒是十分顺口，下意识忘记了反驳，便听为今道：“鹤枭领手下已经开始突袭修真界了。时过他们已经去追鹤枭了，陈最，时间补多了。”

陈最垂眸半晌，感受灵力慢慢回复，她起身向着为今一拜：“多谢青衍前辈。”

又郑重向沈雷州无言拜谢。

“谢我做什么？”

“谢前辈救我一命。”

为今转身欲走，闻言脚步一顿，回首看向陈最：“是你救你自己，与我无关。”

“我会时刻感应鹤枭的位置，你专心即可。”

陈最看着为今的背影，抿了抿唇。

虽说是无意，但青衍仙尊的金丹在她体内是事实。就算他要回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并没有义务留下陈最性命。而为今自始至终从未提起过此事，就像这枚金丹本就该是陈最的，全权交由她处理一样。

陈最抬起脚步，叫住了为今：“青衍前辈，你为何不拿回这颗金丹？”

所有人都希望青衍融合这颗金丹，打败鹤枭，让修真界回复太平。

从来没人想过，这颗金丹的主人不愿意。

“我和你有仇吗？”

陈最一愣：“？”

“还是你和我有仇？”

“……自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不想你死，你也不想我死。那这金丹何去何从有何问题？还是说你也想学那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想让别人送死的迂腐老头，牺牲自己，让我对上鹤枭，再死一遍？”

为今转过身：“我已去过一条命，人这一生，情谊礼信，多的是道理，无处不束缚，踏错便受天下指摘。难道我就合该活在他们的口中，半点不得为自己？”

为今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拄腮傻笑的召英英。

“万人敬仰与我无用，唯需所爱一人相伴。人所向，无处不自在。”

陈最顺着为今的目光看向召英英，为今却转了转眼：“你本也没必要对上鹤枭，同宴赊月二人海角天涯，岂不浪漫？”

陈最：“……啊？”

她为为今这不正经的话别扭了一瞬，正色道：“我懂前辈所言之理。但晚辈亲友皆在前方，直面鹤枭阴影之下，苟且此次便罢，却不能一直苟且。晚辈不过一介俗人，也曾挣扎，没什么想当救世主的念头……”

“却也不能只顾自己逍遥，罔顾他人。”

“一切若从这颗金丹开始，那便由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