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着翠蓝马面裙,头戴金簪,面色严肃,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她压着心口的一处怒火,直直问着婆子:“真瞧见了?那小贱人竟然敢回京!”
婆子恭敬,语气却是笃定的很:“我那儿媳向来是个本分之人,夫人您是知晓的,她见着那小贱人被易大公子搀扶下了马车,愣是瞧人入了这金玉堂,便赶忙跑回去向老奴报信了,不会有假。”
夫人沉沉的吸了口气,眼里仿若淬了毒。
“自梵山寺出了事,便没了她的消息,我原以为,她早就死了。没曾想好手段,竟然勾搭上了男人。我倒是小瞧她了。”
戚夫人是继室,一向好强,怎么容得下原配的女儿?
她视戚初歆为眼中钉肉中刺。
府内的奴才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主。
在她的默许下,戚初歆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小厨房送过去的膳食清汤寡水,见不到肉沫。
她毁了这小蹄子的婚事,搞臭了她的名声,又在戚老爷耳畔吹了不少枕边风,总算将戚初歆送去了梵山寺。
可,戚初歆竟然回来了。
甚至傍上了戚家得最不起的易霖。
易霖是什么人?
他富得流油,又同国公府的世子爷有交情。
戚夫人打心底里瞧不起戚初歆,可如今却像沾一沾这小贱人的光。
戚老爷是不起眼的小官,这些年里,升官无望,府内的开销却与日俱增,戚夫人甚至补贴了不少嫁妆进去。
然,她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戚家的日子也愈发艰难。
她抬眸,看了眼门匾上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金玉堂’三字,整个人都有些许恍惚。
“早知道她有如此造化,我就算泛着恶心,也得把人供着。”
婆子连忙道:“虽说这大姑娘姿色是没的挑的,可易大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也就是图一时新鲜,这以色侍君长久不了,大姑娘再风光也抵多是个妾,兴许,易大公子玩腻了,她连妾都坐不上。”
这话,戚夫人听着舒坦。
婆子见她面色好看了不少,连忙又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戚家的人,趁着她盛头在即,提拔提拔我们戚家还能有错?只有戚家好了,她身后才有靠山。”
戚夫人背脊挺直:“不错。”
“世子爷一句话,老爷的升迁便可望,只要易大公子去世子面前提上一提。”
为了老爷,为了戚家,她朝戚初歆低一个头也值当。
——
金玉堂内,阮蓁,戚初歆二人谢绝了掌柜的跟随伺候,一同瞧起了头面。
阮蓁的心思却不在首饰上,只因戚初歆说了一句。
—我听易公子说,世子爷向秦老王爷,池大人,送了两名皇上赏的女子。
阮蓁有些难过。
清竹院的两人都送走了,她在顾淮之面前故意生气的理由都变少了。
甚至,心底有什么原则在崩塌。
子嗣一事,只要顾淮之不同旁的女子生,好似再给她一些时日,也能化为接受。
阮蓁垂下眼帘,张嘴正要说话,就有人笑眯眯的朝她们这处来。
“我还当看岔眼了呢,真是你这孩子。”戚夫人热情的上前,仿若这些年欺辱戚初歆的不是她。
他身边的婆子跟着福了福身子:“大姑娘的气色瞧着远比在府内好,想来梵山寺佛祖庇佑,山水养人,也不枉夫人的良苦用心。”
阮蓁:......
她已然许久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人了。
这婆子颠倒是非的一番言辞,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弃了戚初歆扔在梵山寺,不顾其死活,在她嘴里反倒是为戚初歆好了。
她凝视着戚夫人的嘴脸,像是瞧见了最有趣的跳梁小丑。
戚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渍。
“可不是,这些日子,我是日日都惦记着你。若不是德道高僧说你身上存有阴魂余孽,得在佛前净心养神,我如何舍得把你送走。”
她说着话,视线落在戚初歆头上那两根金灿灿的大金簪子上。
戚初歆一脸嫌恶。
她身子往阮蓁那儿缩了缩。她何尝不知戚夫人是想在她身上打秋风。
可到底这么多年活在戚夫人的阴影之下,说不害怕是假的。
阮蓁拍了拍她的手,以做安抚。
她很清楚,戚家总会知道戚初歆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会怎么般快。
戚夫人一身打扮,虽是体面,可衣裳,首饰的款式,还是几年前临安时兴的款式。
阮蓁神色淡淡,面色沉静:“夫人押她走时,不留情面的说戚家权当没这不争气的女儿。怎么,如今倒是换了一副嘴脸了?”
“那些糊弄人的场面话还是别说的好,免得你自个儿别扭。”
戚夫人笑容一僵,她上下打量阮蓁。
沉声道:“这是我们戚府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还是莫插手的好。”
阮蓁仿若未闻,却是将适才挑中的手镯,往戚初歆腕上套。
她嗓音轻软,说的话却让戚夫人如鲠在喉。
“适才夫人的一番话,能让临安唱戏的名角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