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李婉头也不抬。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绿芜进门瞧见李婉伏在案前,温言道:“小姐喝点吧,热乎的姜汤。”
李婉伸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绿芜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正要盖上时却一个没握住,杯盏从手中脱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茶盏还给绿芜后,李婉咬着笔杆,抓耳挠腮。
她被爹爹要求禁足三天,还要罚抄这该死的《女戒》,这里面的字对她来说,陌生得一个都不认识,但却个个热情得像索命的鬼画符,直蹦天灵盖,激得她太阳穴突突得疼。
绿芜见李婉闷闷不乐的,便主动找话,“小姐,听说西市绣衣铺新进了一匹丝绸,还是楼兰进货的,可好看了,小姐穿上了一定能艳压群芳!”
“哦。”李婉眼神呆滞。
绿芜见状便换了一个话题:“听说当今太傅沈不秋和大理寺卿谢昭并称‘长安双璧’,因为这二人惊才艳艳,不分伯仲。前阵子,北茗茶馆里,还有两人的拥笃者,为了争他俩谁是第一打起来了呢。”
听到这李婉眼睛一亮,她突然来了兴趣,“哦?那我呢?我又没有称呼?除了长安小霸王。”
“有是有……就是……”绿芜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绿芜隐隐有些后悔,心想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百姓都在说,小姐您……您……”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绿芜果断闭眼,语速飞快说道:“您和柳小侯爷并称‘长安双绝’”
俩草包绝配。
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没说。
岂有此理,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李婉气的狠狠地一咬笔杆,入口苦涩,立刻呸了出来。
低头一看,原来她把沾了墨的笔头吃进嘴巴里了。
可恶,流年不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她了,连毛笔都要跟她作对。
说到欺负,李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她的心情很复杂,对那个人,李婉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心中绮思旖旎的泡泡,早在得知他骗了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不甘、委屈、失望……总之是百感交集。
她淡淡询问道:“那人呢。”
绿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后,她恍然大悟,“哦,沈公子啊,他一入府就进了书房呢。”
“他去书房干什么?”李婉记得他的衣摆脏了,这时候不去更换衣物,反而去书房,奇怪得很。
“这……奴婢也不知,许是姥爷有话要对沈公子说。对了,小姐,沈公子好像要留宿,姥爷刚刚还命奴婢把西厢未名阁收拾了让沈公子住下呢。”
未名阁,那不就在她的隔壁吗。
不过,爹怎会让一个陌生男子留宿呢,难道他是爹要等的贵客?
很快,她便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测,既然是贵客又怎会穿得如此寒碜,随行还只带了一个马夫?连她去赴宴都起码要配备两个马夫。
这样的人会是爹要等的贵客?她不信。
不过,她要去看看爹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于是,李婉饱含期待地望向绿芜。
绿芜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可是姥爷说了,您这三天都不能离开这房间半步。”
“好绿芜,你最好了~”她抓住绿芜的衣摆轻轻摇晃,嘟囔着向她撒娇,随后又将手掌伸到她面前,“你看我的手,现在还打着颤呢。”
绿芜瞧见她那只布满茧子的手,被墨水沾染,此时正抖得像筛糠。
她嘴唇嗫嚅,没有做声。
见她不为所动,李婉继续加码:“我发誓回来一定把剩下的十遍《女戒》抄完!”
“可是……”
“别可是了,好绿芜,你就帮帮我吧~”
“……好吧”
如此一来二去,绿芜只好妥协。
……
闺房的门被轻轻带上,良久,屋里只剩她一个人了,绿芜有些无聊。
突然,一阵微风从窗棂的缝隙间穿过,吹起了案牍上仅有的一张薄薄宣纸,她好奇地凑上前,
仔细一看,这上面不是什么歪歪扭扭的字迹,而是——
一只简笔画的乌龟。
绿芜:……
*
一名青衣侍女正低头缓步地走在李府长廊上,待靠近书房门口后,她将茶托往脚边一放,腾
出手扯了扯勒得有点紧的胸前布料。
这名侍女正是和绿芜交换了衣物的李婉。
她心想绿芜这孩子真好骗,这么单纯啥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以后她得好好教教她。
然而,嘚瑟的李婉完全忘了自己也刚刚被骗。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前方传来,“久等了,挽月,方才有事耽搁,实在是对不住啊。”
李婉心下一惊,连忙将脖子埋得更低了一些,余光里,她看见爹和贴身侍卫一前一后地迈进了书房。
见没被发现,李婉便蹑手蹑脚地贴近窗户,用手指轻轻戳破窗纸,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