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的视线垂落下来,刚好落在息见子那只伸下去用裤腿遮住脚踝的动作。他一句不问,只是领着息见子走到了客厅里。客厅里有些空旷,是因为茶几太小了,而电视离沙发又很远。
“要喝茶吗?”
息见子道了声好。
她观察了一些这里的打扮与装饰,判断出这里是没有大人居住的地方。息见子捧着茶杯,热茶的温度一阵一阵地传到她的手心里,“源睦月她现在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国木田先生会看着他。”
因为戴着那副变色眼镜有些过于久了,这让平时不怎么戴眼镜的息见子稍微有些不习惯。在缘一去端茶的时候,息见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并把见崎鸣从皮袋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身边。
如果直接坐下去的话,见崎鸣的腿说不定会因此而“骨折”。
息见子不能让对方受到这样的伤害。
因为她(绫辻行人),是世界上最爱见崎鸣的那个人。
“嗯。”缘一旋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苗头了吗?”
息见子架起那两条细长的腿,双手则是搭在一起放置在突起的膝盖骨头上面。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早就有苗头了。”
暗藏着想法的少年成了息见子解决案件道路上难以跨越的垫脚石之一。
面对着侦探那近似责备一般的话语声,缘一垂下眼睛,“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息见子总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缘一的想法。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一切,却又急切地渴望解除这个谜团?
在所有人之中,息见子最看不懂的人就是缘一。
无论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睛,都让息见子感到无法理解。她很讨厌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总是与“无法分析”相挂钩。
无法分析对方就无法扮演这样的人,很难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行动来。
缘一便又说“我感到很抱歉。”
从遇见开始,他一直说着这么奇怪的话语。无论是对不起啊抱歉啊拜托了,他的人生好像就是由这些无聊的词汇堆砌而成的。
息见子便又不去看对方了,只是捧着自己的茶杯喝着热茶。
缘一一开始还是看着握在手中的茶杯的——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杯茶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将视线移到了息见子身上。
“哥哥他,是个很好的人。”
息见子“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很好”是一个形容词,这个人觉得很好,那个人说不定就觉得很烂。只要是对于他人的形容,那都是有着因人而异的特性的情况。
缘一像是在看息见子,又像是在看阳台上的花草,又像是在看外面暗蓝色的天空。
“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我们了,是哥哥拉扯着我长大的。”
息见子问“你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
“我以前不会讲话,七岁才开始会说的。”
“你有什么语言障碍?”息见子本来想着是不是喉咙的问题,然后七岁那年治好了什么的。
缘一摇了摇头,“侦探先生知道特殊的眼睛吗?”
“小早田童磨那样的?”息见子首先想到的特殊的眼睛,就是童磨那样七色的眼睛。七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彩虹一样美丽而少见的光泽。
缘一真是个摇头怪人,无论息见子说什么,他都要摇一下头否定什么的。于是息见子又开始用那几乎谴责的目光凝视着身旁那名年少的男子。
于是他开始叙述了,叙述自己的过去。
“我从小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寺庙的老人们都说是因为上辈子犯下的罪过在作孽。”
“爸爸,还有妈妈,都非常地担心我。”
“但是我过去,是个愚笨的孩子。”
“为什么呢?”
息见子觉得自己仿佛说出了什么无意义的话语来。
但是缘一却很快地就接上了话,他看起来非常想要倾诉一些什么。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如此坦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过去吧。
或许大家都不好奇他的过去。
继国缘一长着一张让人没有聊天欲的脸。
“我的眼睛,”缘一用手指指了指那对在他人看来仿佛覆盖了一层透明的红膜一样的眼睛,“它能够看到[透明]。”
息见子跟着说了一句,“透明?”
“嗯。就好像鸟儿身体的器脏我都看得见,你也一样。”
息见子……
息见子???
“不是……那你看得见我,什么?”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是话说的太快,似乎已经无法再挽回了。最终息见子只好直起腰背,一脸冷艳,好似刚才被看破的着急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缘一便说“你很健康,一定能够活到一百岁的。”
息见子便又想起对方说自己活不过十八岁。
“所以医生们说我活不了几年的时候,我也是知道的。无论是脏器的变化、骨骼的生长还是血液的流动都给我带来了一顶压迫性。这些活动进行的越长,我的寿命就会愈发的短暂。”
“虽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