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怎叫我主公?”
“我是你的仆人陶然之”。
“陶然之?因何静候三年?”
李煜面上在问陶然之,心里却一直犯愁怎么安埋昊儿,别说棺木了,这里连个木板也找不到。
李煜抱起儿子,泣不成声。
陶然之搬出山洞中所有的家底,破被子,破棉袄,他最为值钱的一个均窑白瓷坛也作陪葬。
李昊身上最贵重的就是那天被人打,尿失禁弄脏的裤子,其价可以买好几头牛。
安葬好李昊,二人回到洞口,陶然之从石壁下接来一碗清水。
“主公先喝水,这水很香的。”
李煜接过碗,果然泉冽而香,泉香而冽。
这人死后一入土,还真是入土为安了,死去的人安了,活着的人还要活,还得安心做事情,所以死人入土活人也安了。
否则,刚刚还嚎啕大哭的李煜哪里会整出个泉冽而香泉香而冽?
“主公,既然你已到了,我就带你去找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
“对,临邛道士杨通幽。”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然之,你说的是临邛道士?”
“是的主公”。
“真的真的?”
“儿豁!”
李煜虽然还在失子的悲痛之中,但听说是临邛道士,自然也会很兴奋。
他听不懂“儿豁”是什么意思,看乞丐真诚的样,自然信他。
看来相救自己的必然就是这位仙人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官房山走,陶然之是个跛子,高一脚矮一脚的。
后来,人们把李煜儿子生病寄宿的尼姑庵叫“寄子院”,把儿子病死的那个山坡叫“失子坡”。
话说这个陶然之,怎么会在这山洞里等李煜?而且一等就三年?难道就为给他当仆人吗?
陶然之乃修仙之人,看似年近三十,其实早过五十了。
仙有天、地、人、神、鬼之分,陶然之尚在人仙之境,如今还在人仙二重上三重的关键时刻,只要破了三重便可一跃而成地仙,上了地仙方可修炼天仙,天仙是在天上飞,地仙只在地上飞,都是飞,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所谓“天壤之别”指的就是天上与地上的差别太大。
陶然之十八岁开始修仙,五十岁时入了“铜人境”。
修炼人仙,分为三境,曰无邪境、铜人境、撼山境。
第一境练成后可无病无痛,百邪不侵。第二境可修成铜墙铁壁之躯,刀枪不入。第三境则延年益寿,百岁不终。
三年前的一天,陶然之正在修炼,一只老鹰猛然从天而降,直扑而来,向他眼晴啄去。陶然之一惊,挥手去挡,哪知这一惊扰气走岔路,走火入魔,如有百千万只马蜂锥刺全身,疼痛难忍,日发病发三次。
他心里明白,这七日间,全身肌肉如被文火慢慢炖煮,七日后炖得溜粑,瘦肉肥肉如烂泥一样哗哗往下掉,终成一具白骨骷髅,不粘一点肉,干干净净。
第六日时,陶然之正痛苦万分,又想到明天一过,自己将灰飞烟灭,真是万念具灰,那种恶心又恐怖的死法还不如自行了断的痛快。
他打算今晚子时之前从天生桥跳下去,那里足有百丈之深。
正在痛不欲生时,天上飞来一只白鹤,背上座着一道士,言可救他。
陶然之倒地就拜,磕头如公鸡啄米。
道士:“贫道杨通幽是也,见你终日痛苦不堪,特来相救。”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想要活命,当答为我办两件事,我方救你。”
“要得要得,别说两条,千条万条也不打紧。”
“汝听好,三年后当有一人上九鼎仙山,你只在山下接应,送到我处,这是其一。
其二,你要给他终身为奴为仆,鞍前马后,兢兢业业,保他周全,不可离了半步。”
“这个好说,不就是等个人,服侍个人嘛,只要去得我身上之苦,我十万个答应。”陶然之又是磕头如公鸡啄米。
“他乃文弱书生,你乃修道之人,无论他责怪打骂,你都切莫放刁,好生受领。”
“受领受领,责怪打骂,我都好生受领。”陶然之也不直腰,只管磕头应承,吃再大的苦终是比那只剩一具白骨架架的好上千倍万倍。
“你若好生服侍,他功成归位之时,我许汝一个天仙之境。”
陶然之闻之,能许个天仙之境,别说服侍一个人了,就是给他当儿子当孙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何况自己修了几十年的人仙,连三境都没上,别说地仙了,若不遇这神仙,我今日便死翘翘。
看看要翘了,这天仙境突然又摆在眼前,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
“愿意愿意,我愿意。”一连声的愿意,生怕道士改了主意。
道土拂尘一挥:“你站起来,盯着我双眼,我击掌三下,你大笑三声。”
陶然之连忙爬起,距道士三尺处站立。
道士啪啪啪三击掌,陶然之哈哈哈大笑三声。
立时,陶然之所有痛苦烟灭云散,而且感觉比早先还神清气爽,连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