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薛雾电话之后的半分钟里,崔泊京都在努力平复泛上心间的恶心。
他最开始踏入演艺圈时,认为一切会像在电影学院时候的美好,每个人都是为了角色和故事不断打磨钻研,而在薛雾手下这段时间,他越发认清自己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公司的包装、宣传包括让他参与的剧本都是为了更多的收益。
这本身无可厚非,但在见识过黑暗以后,崔泊京难免对自己的梦想产生动摇和怀疑。
在他低迷的时候,又因为段亦凯成功扳倒穆成殷,让他看见一丝光亮。
资本主宰的圈子,有太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见光就被隐藏,段亦凯所揭开的不过冰山一角,而崔泊京如溺水者看见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段亦凯的成功,他相信他能从地狱逃出生天。
而现在,他只想远离薛雾,能躲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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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吃我中路线!”
“我来帮你抓对面中单,你不是说刚刚她蹲草蹲了你很生气么。”
“那也不能吃中路线!原则问题!”
阮无归和段亦凯俩人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回国后不比在美国那么自由,别的地点约会太容易被拍,索性就备好零食饮料在家里打游戏,别的不说,光带阮无归上王者就能花掉一下午的时间。
两人打打闹闹,突然门铃声响了起来。
阮无归忙着操作,用脚踢了踢段亦凯:“你去看看是谁,这个点总不可能是刚才的外卖吧?”
“好好好。”段亦凯应着声,手上却一直没停,一步一顿地慢慢走到门边,透过可视门铃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然而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连游戏也顾不上,立马打开门让对方进来: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啊,能把你吹来我这?”
崔泊京笑笑没说话,垂眼看见地上的女鞋,怔了怔:“你现在不方便?”
“没有,你又不是不认识。”段亦凯关上了门,扬声朝室内的阮无归道:“崔泊京来了。”
“我天!”作为崔泊京的颜粉,阮无归一下子连游戏都不管了,扔下手机就来跟崔泊京握握手:“果然是真人近距离看更好看诶。”
崔泊京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了扫:“你们……”
“别觉得放不开,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了。”
一向淡定的崔泊京对段亦凯的答复不是很意外,三人坐在沙发上,段亦凯把零食饮料都端上茶几,然后才将话锋切进主题:“怎么跑来我这里了?真难得。”
“……”像是觉得不大好意思,崔泊京踌躇片刻后才开口,“我来躲人。”
“薛雾?”
“嗯。”
不用想也知道,薛雾几乎从来没有以正常经纪人的态度对待过崔泊京,托她老人家的福,现在的崔泊京看着比之前试镜时憔悴了不少。
段亦凯之前就担心过这次《赌杀》撞上《追风人》,薛雾为了好票房,肯定要往死里折腾崔泊京,到今天亲眼所见后,算是在心里有了个谱,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毕竟他从来不清楚崔泊京的经历,也从来没有立场感同身受。
都在一个圈里,阮无归也多少听闻过薛雾和丰和的作为,所以在沉默的时候主动出来打了个圆场:“好啦,既然来了别这么沉重嘛,你也可以跟我们说说呀,信不过我的话,总能信得过段亦凯吧。”
崔泊京脸上浮出一丝寡淡的笑意:“薛雾疯了,从《赌杀》和《追风人》点映开始,她一天要找我两三回。”
“但又从来不是宣传路演的事情。”
段亦凯想起当时穆成殷那番话,眼色暗了暗,搭上崔泊京的肩,当作无声的安慰。
“好几次,我真的希望《追风人》就这么扑了,等我没了任何的商业价值,也许薛雾就能放弃我。”
阮无归想也没想就安慰道:“别这么想,你和丰和的合约是有期限的,到期之后你自己的前途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呀。”
段亦凯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傻子,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
阮无归瞪着眼正打算发作,想了想自己和崔泊京确实也不算熟,还是听话地戴上帽子口罩,跟着段亦凯到了门口。
段亦凯跟崔泊京打了个招呼,然后摸上钥匙和阮无归出了门。
两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段亦凯给阮无归理好围巾,然后才开口:“有些关于崔泊京的事情不便当着他的面说,你被宋知晏照顾得太好,他经历的一些事情你可能无法想象。”
“上次《赌杀》试镜时我遇到崔泊京犯哮喘,这个病犯起来致死都有可能,但薛雾为了能接尽可能多的戏,一直隐瞒崔泊京的病情,并且对崔泊京出事的态度很淡漠。”
“啊……”阮无归立马为刚刚自己的话愧疚起来,“那其实对崔泊京来说,先摆脱薛雾才是最重要的。”
“对啊,所以说你傻子嘛。”
“我想当然了。”
走进电梯后,阮无归才敢扎进段亦凯的怀里,这是被偷拍支配后的习惯,大荧幕上是演员们演绎的一段段爱情,而他们真实的感情却从来都见不得光。
她眼睛扑闪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