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孙还在继续说:“你这个年纪,我明白,青春叛逆期么。再加上你家里的那些复杂的情况,你性子刚一点,孤僻一点,看不上别人,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我明白,都明白。但是陈诺,我也不跟你说大道理,知道你听不进去……可总有一条,你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么?” 陈诺嘴里嚼着一块茄子:“将来?” “将来。”老孙叹了口气:“你才多大,现在就荒废了,将来怎么办?难道直接在社会上厮混么?” 陈诺不说话,又夹了块鸡蛋。 “人不能年纪轻轻的就放弃了自己。”老孙摇头:“你这样的孩子,我这辈子见了太多了,板着个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显得自己特牛逼,特酷,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对吧?幼稚!我告诉你,旁人根本不会用正眼去瞧你的,你这样子,只是做给你自己看罢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门外停了一辆这个年头很拉风的艇王脚踏摩托车,音响开的老大,土嗨的曲子震耳欲聋。上面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一脸很叼的表情。 老孙指着门外:“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种人,摆出特立独行的样子,瞎混社会的,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牛批,开个破摩托,声音开老大,看着很酷,其实骨子里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过去,瞎显摆……你觉得酷嘛?” 陈诺不说话。 老孙摇头:“他可能觉得自己很酷,但遇到这种人,正常人看过去,脑子就只会一个评价……” “傻笔呗。” 老孙意外的看了陈诺一眼:“你知道啊?” “知道啊。”陈诺又叫了一碗饭,划拉了几口,笑道:“老孙,你其实想岔了,我和你以为的那种问题学生,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啊,你们这些孩子,都觉得自己特殊特别,全世界就我最特别……其实都一样,青春期的幼稚和叛逆。”老孙摇头。 陈诺笑了:“我真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当个咸鱼挺舒坦的。” “……”老孙被这句话憋住了:“咸鱼?” 陈诺想了想:“我其实挺享受这种无聊日子的,平静,自由,没人烦着我,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我发愁事儿,这么每天吃饱喝足,混着。冬天晒晒太阳看看雪,偶尔调戏一下你女儿……” 说到这里,老孙明显眼神凌厉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陈诺笑了笑,然后很真诚的道:“老孙,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师……但我,你就别管我了,成不?我不会闯祸犯大错,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迷途羔羊一样的年轻人,我只是……想闲着,让自己无聊的闲着就好。” “你总要想想未来吧,你靠什么生活?将来?” 陈诺想了想自己家里放着的几万美元和金条。笑了笑,没说话。 “我也不是空口说白话……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我也明白,哎!”老孙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你做不了好学生,我也不逼你,但你总要把心思花在正道上。你想什么,其实我明白,你一定想,拼死拼活,考个二本三本还是大专,不值?但你不同,陈诺!你没家没依靠,你将来总要有张文凭傍身的。又不是让你考清北复交!一个大专文凭你将来总要有的吧!” “就算我考上了又怎么样,大学的学费也没着落啊。申请贫困生名额吗?那个您也懂,哪有那么容易。”陈诺笑了。 老孙叹了口气。 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介绍信来,推到陈诺面前。 “我这两天,去你们街道跑了一趟,说了你情况,给你争取了一份兼职。”老孙看着陈诺,眼睛盯着少年的眸子:“小子,别放弃自己,懂不懂?你才十七岁,大好年华等着你,这么小就自暴自弃,早了点!” 陈诺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介绍信。 老孙继续道:“街道的扶贫的解决待业名额,你本来年纪不够的,我花了不少口舌才办下来的。超市的上货工,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四个小时。周末两天白班正常工作八小时。一个月工资八百,每天包一顿晚饭。工资不高,但这是条正道!陈诺,正道,懂不懂?” 老孙说到这里,有点痛心:“我不想过几年看见你和那帮小崽子一样,在我学校门口溜达着堵女生,和抢学生零花钱!你要沦落成那种人,我会很痛心的。” “听我一句劝,别瞎混!”老孙低声道:“好好上课,去把这份兼职接了,两年后毕业了,你哪怕上个大专,攒下的工资别乱花,也够你学费的。将来一边上大学一边再打个零工,苦点累点,总比你在街上晃悠当二流子强!等你毕业了,有张文凭纸,高低总能找个正经营生,吃口干净饭!” 陈诺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