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孩子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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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声响,童磨被传到无限城来。此番并非上弦聚首,只有黑死牟和童磨二位在下层站立着,在此之外除了鸣女并无他人。
“不知大人叫来我们是有何事?”童磨踱步走向黑死牟,微微倾身,讪笑着问他。六眼鬼却垂手站立,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无需多言,吾等只需待会听大人吩咐。”
琵琶再一响,空气中传来一丝腐烂的味道,虽已经尽量拉开距离,却依然令人感到不悦。童磨展开扇子,轻轻扇动自己的鼻息,转身只见一黑发女鬼俯身跪于身后,大概在近百米远的地方,比他们所处之位要低一两层。
是未曾见过的新面孔。连下弦都挤不进的鬼不敢向上弦的两位大人问好,只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将这样的下位鬼和上弦的前二位叫到一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童磨的好奇心不可抑制地被挑起,正要向远处俯首的女鬼招手,却被黑死牟低沉的声音唤住:
“那位大人到了。”
在场除鸣女之外所有人都向姗姗来迟的鬼王叩首,由两位上弦发出问候。无惨作花魁打扮,将卷曲长发绾于脑后,眉头皱起,显出一副嫌恶的表情,直直盯着远处的名为寻的女鬼——她已经快要将身子缩进自己腹中,却难掩身上一股坟墓和死亡的气味。
她向来就擅长凭一己之力让他感到颇为不快,却因那新奇的血鬼术实在好用而苟活至今。少顷,无惨收回厌弃的目光,看向两个上弦的鬼,终于开了口:
“我不想让她住在这里。你们两个人,随便谁都好,把这个恶心的家伙带走。”
无惨不允许鬼私下聚集,却毫不忌惮她和其他鬼同住——实际上无须费心推理,单凭肉眼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实在弱得离谱,藏在男式浴袍下的身子也如枯枝般单薄,可能也就比妓夫太郎要更有肉一点。
黑死牟沉默不语,童磨先开了口:
“属下的极乐寺里有多间空房,这个任务不如就由属下承担。倒是属下想多嘴问一句,为何要这么做呢?这位小姐做了什么惹您不快的事吗?”
“活着。”言简意骇,惜字如金,不想呼吸。“为她准备大些的房间,她的行李可是不少。”
童磨单膝跪了下来:“属下这就去安排,还麻烦弹琵琶的那位将我们传送——”
“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童磨闭紧了原本笑得咧开的嘴:“是属下放肆了,还望大人恕罪。”
“我不容许鬼中有她这样的败类,她却不得不活着,真是可笑。”无惨冷笑了一声,“到了濒死关头还忍着不吃人的鬼,真是虚假的慈悲之心。鬼吃人和人类吃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区别?你的任务是保证她活着,并且学会吃人。”
“啊呀,真是有意思呢。”童磨转过身子,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寻,“放心吧无惨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的。”
无惨点了一下头,随后琵琶声一响,童磨和寻便不见了踪影。黑死牟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从始至今一言不发。直到无惨对着他笑了一声,他才轮流眨了眨六只鲜红的眼,将脸转向无惨,开了口:
“大人似乎已认定让童磨带走她,那命我来是……”
话音未落,无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披着蛇纹和服的肩膀,身子向他靠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很让人不快是吧?虽然这家伙弱得离谱,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怪物的味道……叫你来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的错觉。”是接近耳语的低声悉索,那双血红的眼睛却只看向地面,不与黑死牟有眼神上的交流。
“要不是她的确忠心耿耿,也的确能为我所用,我早就把她捏死了。”
黑紫的布料上出现五道血痕,黑死牟的表情却无一丝松动,似是沉思,也似是默认。
紧抓着肩膀的手在骨折前适时地松开,琵琶声随之一响,鸣女将上弦一送回了他常住的府邸。
童磨款款走在极乐寺的长廊内,寻在远处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跟在后面。木桥弯曲回转,桥下引入外来流水潺潺,有莲叶在其上亭亭而立,被晚风吹得飘飘摇摇。
“还没有到开花的时节呢,”在一阵沉默之后,童磨率先开了口,“要是到了开花的季节,这里看起来会更漂亮——啊!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也不要站得离我那么远,显得很生分似的。”
寻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不愿上前:“属下贱名寻,身上异味颇浓,恐遭大人嫌恶,因此才走得慢了些,还望大人恕罪。”
童磨在前方停下脚步,她就不愿再走了。他转过身子,看见她就低着头静静站在那里,却并无自述中的拘束拘谨,而是以很坦然的姿态,垂首含胸,一动不动。
虽是无莲花的时节,风中却传来一阵莲花的香味,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