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物(1 / 3)

寻没有癖好,作为人类时是如此,如今化鬼七年了,也未曾在世间找到值得倾心的人或事。似乎除了寻找青色彼岸花、贯彻轮回的真理以外,她的生命没有任何的价值,也没有任何留存的必要。生存意志的薄弱使得她的战斗力至今也无分毫长进,就连那只能用来寻物的血鬼术也没有丝毫变化。就像她的内心一般,她的生命如一潭死水,在渐长的年岁中腐烂发臭着,毫无波澜。

无惨不喜欢变化,但在这鬼杀队的规模也逐渐扩大的今天,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有利的变化要牢牢把握,像寻这样不思进取的属下,也已经怠惰到了让他杀意渐起的地步,只是因为她的职责暂时无人可替,无惨才努力劝自己放下对她的杀心。

那童磨也是个无能的家伙,一天天待在他的极乐教里,心思全放在找借口上——什么“我实在不擅长探寻搜查”之类的,成日嬉皮笑脸,没有一点正经的时候。嘴上满口答应着要去找彼岸花,等到无惨空闲时想起来去看看他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正悠哉游哉地泡着酒浴、抽着水烟,完全没有动身搜查的念头。

他洗完澡还在跳舞!还要拉寻一起学着跳!看到笨拙到摔得四脚朝天的寻和旁边笑着的童磨,无惨已经怒不可遏:童磨不去杀那些在外游荡的猎鬼人,得了个玩物就整天纵情声色夜夜笙歌,到底是在干什么?

无惨自然知道寻一直保持着血鬼术,至少有在好好做完自己每天的本分工作,但他交代给童磨的事情,童磨似乎是已经忘在脑后了啊。

琵琶声响,童磨被召唤到了无限城。他浑身散发着浓郁酒气,举着扇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无惨大人……”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出现在了无惨的手上。

“连你也堕落了,亏你这样还能爬到上弦二的位置上来。”鬼王冷笑了一声,“我交代过你,要让她学着吃人,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童磨眼巴巴地看着无惨,又一次展露出谄媚的笑容:“大人交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属下只是担心操之过急的话,又会出现像上次那样,血鬼术直接中断、功亏一篑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无惨的眉尾扬起,周身遍布的杀意随着童磨的不断辩解逐渐增长,氛围沉重到连空气似乎都要凝滞。

“你的意思是说,那次是我的错咯?”

“啊?”童磨的表情又僵了僵。伴君如伴虎,有时面对着这样心思敏感的上司,他都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好。

“冤枉啊大人,我怎么敢这么想呢?大人也是知道的,寻心里满是那些多余的荒谬的思想,这是她愚昧又软弱的根源所在。属下的想法是,若是能够让她主动摒弃那些想法,她就能够将心思放在精进自己的血鬼术上吧?到时候也能够更好地为大人所用……”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心里满是多余的荒谬的思想’,你们两个在这方面上是半斤八两。我将那家伙丢给你,也是为了弥补你所谓‘不擅长探查搜寻’的缺点。你作为上弦的鬼如此无能,不打算戴罪立功好好鞭策下属,反而还要连累我那好用的搜查员,让她一起像你一样堕落吗?”

“啊……啊……”他暂时无言以对了,“大人又说这种让人落寞的话了……属下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还请大人再等些时日……”

那只手轻轻一握,童磨的脑袋瞬间就只剩了右半边。原本站定在远处的身体轰然倒下。在一片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的童磨被传回了极乐寺。

“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了。给我拼死去完成交给你的任务,不然我唯你是问。”

血从脖子的断面里流出来,将榻榻米染成一片红。寻愣了一下,接着便跑过去,将童磨瘫软的身子扶了起来,靠在墙上,再伸长手去捞那剩下的半个脑袋。

截面接触到身体的一瞬间,他那俊美的容颜立刻就回来了。回来了,他便将呆坐在面前的寻紧紧圈进臂弯,头埋在她的膝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小寻,我被无惨大人责骂了啦!”不断涌出泪水的脸在她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地上原有的血污也已经被吸收回了身体里。白橡色的粗硬头发挠得她痒痒,寻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能一下下,慢慢地用手指捋顺他的长发。

“属下实在惭愧……觉得对不起二位大人。”

不用说她也知道无惨因何发怒,也并不觉得童磨会因为被无惨责罚而觉得委屈——透过流泪的假象,她看见虚伪面具之下的他,毫无畏惧的心底正在暗喜着。

那摇动的长辫,真像是白马的鬃毛。

“不是寻的错,寻至今为止已经很努力了,虽然是笨蛋但是已经很了不起了!接下来就把自己放心交给我吧!我会把寻调教成无惨大人期望的样子的。”

她又一次失语。为了从他的怀抱中逃开,思来想去只得说了这么一句:

“童磨大人,既然如此,大人想不想看看属下放在房内的东西?”

她实在是很擅长哄小孩。听闻这句话,童磨立马就爬了起来,拉过她的手指扣在自己的腰带上,就这么领着她,往更里的屋子走去。

那衣服应该是拟态——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