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卅抬眸,对面的女孩合上眼,睫毛轻颤,气氛有些诡异,他打趣道:“你本势单力薄,本就要报仇雪恨,何不让他留在你体内,借他力量?”
林媗眼皮动了动,心里却异常平静,她淡淡的说道:“他应该是自由的。”
林之亦,他是自由的;林媗,也是。
他们都不应该困在命局里,也没有谁能代替谁活着,活着,你只能是你自己。
丛卅垂下眸,眼神里有淡淡的忧伤流转,一口气堵在心里有些难受,嗓音低沉:“他也许想留在你身边呢?”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我们真像,都喜欢用自己的定义去给他们做选择。”
他为姚婵皙,她为林之亦。
林媗慢慢睁开眼,心底在痛苦的挣扎,她抬起手来,用心感受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
灼热的、犹如滔滔江水般的感觉涌上心头,林媗摇了摇头,苦涩一笑:“他必须走,这样他才有活路。”
她要做的事凶险万分,他在她体内,也不知道会怎样,兄长幼年时救过她,死后又在她体内护她多年,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带着他冒险。
丛卅还想继续劝说,毕竟这剥魂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又不是魂飞魄散,他在你体内百年以后你们还能一起走上那奈何桥。”
一股温热萦绕整个眼眶,林媗猛的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忍住喉咙里的哽咽,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决:“我意已决,今日必须做好此事。”
丛卅薄唇紧闭,双手迅速结印,右手中指和食指划过眼前,瞬间看到林媗心口处两团青色萤火纠缠。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净瓶,很快目光又移回到林媗身上。
他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林媗的眉心:“附体之魂,敬请真神,速离。”
心口的两团青色萤火开始乱闯,林媗像是失去知觉猛的垂下头。
丛卅额头微微渗出汗水,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林媗,这魂体在她体内太久了,执念又深,很难引出来。
他灵力消耗过快,唇瓣哆嗦:“让你自由这是她的心愿,何必如此执着。”
一股强烈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直逼心头,他猛的捂住胸口,额头那豆大的汗水滴落到地上,望着林媗的心口痛苦的呻/吟。
被这股灵力打断引魂的动作,本来欲要出来的魂体又回到了心口。
林媗叮咛一声,丛卅害怕她出了什么差池,顾不得心口的疼痛,欲要上前扶住她。
一口黑血直直从林媗的口中喷溅出来,落在了他刚伸出的手上。
丛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紧张的手指都在发抖。
脑海瞬间闪过那人临终前死死扣住他的手,眼睛睁的直溜:“求你,一定要找到他们。”
那时丛卅也如今日这般无措,他慌乱的起身,避开了眼。
别扭的发火:“你的妻子,你自己照顾。”
他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大口大口的黑血像是止不住的泉水涌出,他用手摸了摸丛卅的鞋尖,苦苦哀求道:“求你,找到他们。”
他知道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可是他的妻子还等着他去救,逍遥宗的人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丛卅心里别扭,说出的话却如刀子扎人疼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人眼神变得涣散,嘴里却还在反复呢喃:“求你,好歹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咽气了。
丛卅俯下身子,蹲在他的面前,看了他良久。
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给他合上眼睛:“那是我姐姐,不用你求我,我也会去救。”
他就近找了块风水宝地将他的尸身处理妥当,可是来不及了,刚想去找就收到了他们遇害的噩耗。
思绪回笼丛卅慌乱的将她扶好,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眉头紧锁:“你若不出来,可就真要害死你妹妹了……”
前些日子她伤身劳肺,元气早已大伤,这般继续折腾只怕是会有危险。
那团萤火跳动了下,很快恢复平静。
一道怒吼声从不远处响起:“你对她做什么?”
丛卅心中一惊,有人破了结界。
转头的瞬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只见那人疯了似的跑过来,一把将丛卅推开,将自身灵力引入林媗体内。
林媗感觉呼吸不过来,她猛的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眼前的场景既陌生又熟悉。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她,四周光线微弱,头顶传来母亲的声音:“阿媗,你爹爹会来的,别怕。”
她愣怔片刻,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害怕只是一瞬间她又会变成一缕青烟。
林媗点了点头:“爹爹一定会来的。”
一张稚嫩的脸在林媗的眼前放大,林之亦小小的手落在她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认认真真的说:“妹妹不怕,我是男子汉,爹爹不在我也能保护你们。”
他的唇瓣因为缺水而干裂惨白,他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口水。
林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还是小小的模样啊。
母亲瞬间慌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的说:“阿媗别吵。”
逍遥宗的人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