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中计(1 / 2)

此剑不渝 叁疏狂 1723 字 9个月前

当下无言,宁颂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后,裴韫亦是有片刻的沉默。

二人再度上马向着平通县的方向行进,可此刻却没有方才那般急迫。如果要进城便直走,如果要绕开平通县,则需要往西北去。

半晌过后,裴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打定了主意,转头对宁颂郑重道:“进城。”

“为什么?”宁颂当即问起缘由。

裴韫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你信我。”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宁颂若是信了便不是宁颂了。她不知裴韫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言之凿凿,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当即又问了一遍。

“我是同你出来抓乱党,不是义结金兰拜把子的。凭你说穿了什么恩怨情义,也要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裴韫毫不意外,单单“你信我”三个字别说宁颂,裴韫自己说出去的时候心里都直打鼓。不如说眼下听到了的逼问,他心中仿佛才安定许多。

裴韫转头,正好看到了宁颂的侧脸。长风勾勒出少年人的轮廓,她攥着缰绳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紧绷的下颚一刻也不曾松懈。

要说出来吗……

裴韫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随着他吸气的动作有所起伏。满腔肺腑尽是山野间的自在空气,可他却不是自在的。

身上犹如枷锁背负了千斤重。

察觉到身边忽地没了声音,宁颂不由抽空转头看来,风沙眯着她的眼睛,宁颂泪眼朦胧之际才在裴韫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蓦然一怔,恍惚想起在那个灯火氤氲的夜晚,裴韫坐在自己的房里帮自己包扎伤口时,也是这样无奈地笑了一声。

俊迈不羁之姿。

宁颂觉得这样形容他恰当些。

只听俊迈郎君沉声说道。

“广贤的人有个古怪的习惯,或是过于相信‘大隐于市’这个道理。他们接头的地方多半不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像是茶馆、赌场、青楼……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有他们的踪迹。凡是广贤驻扎之地,牌匾上多会有一个不起眼的记号,我认得。”

裴韫解释完,轻斥一声马儿,向着平通县的方向狂奔而去:“如此,可以跟我一起去了,宁小兄台。”

身旁唯余一片沉默。

这样隐秘的情报,宁颂身在镇安府多年,可却不知道其中半点。如今,就这么被他言之凿凿地说了出来。

宁颂不得不疑。

她眉宇中浮现淡淡的恍然,可裴韫瞧得清楚,那恍然背后的警惕如海下暗潮一般涌动着,仿佛随时会决堤将自己吞噬。

裴韫在等着宁颂发问。

可半晌,宁颂没有。

身着霜色圆领袍的少年唇线紧绷,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少了往日的顾盼神飞,澄澈的瞳底镀了一层冰霜,只倒映出了前行的路。

玉簪之下冠发齐整,衣领的云纹一寸寸铺满,遍布少年人单薄的脊背。

满面坚毅的少年仿佛蓄势待发的剑,且随时有可能斩向自己。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宁颂转过头,凝神看着他:“我问,你便会说?”

裴韫怔怔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因为他确实不是那种有问必答的人,尤其有关这么问题,自己无法给予宁颂一个叫她满意的答案来。

如月之纱,覆在了二人之间,竖起了一道直通海天的屏障。

隔阂一经产生,便轻易不可消除。

裴韫知道的。

*

戌时,山野间残阳如血,前些日子一场大雨倾盆而来,浇落了簌簌秋叶,此时绿叶落地泥泞一片。

平通县外,卢荣翻身下马,似是欣慰般摸了摸马的鬣鬃,亲昵地抱着鬃毛又蹭了蹭。这才有些不舍得将马绑在树旁,准备只身入城去。

方走出半步,身后似有破空之刃裹挟着猎猎风声而来!

卢荣飞身闪开,却听耳畔清越龙鸣改道攻来,他忙抽剑去挡,可还是迟了半步,虽挡住了横来的剑身,但却被锋利的昆霜削掉了一缕鬓发。

长刃照出主人的满面杀气,除了裴韫,便没有别人了。

“裴韫,你还真是李珀均的一条好狗啊——”

天边一片残阳正照着卢荣的眼皮,他半眯着眼睛,只能看到自己面前似有长身鹤立,日光氤氲下那身影朦胧缥缈。

然,他一声话落,裴韫挟昆霜再度袭来,利刃带着满腔杀气,逼得卢荣不得不仓皇而应。

不知林间的风冷冽,还是昆霜更为冷,剑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的脸上。卢荣四处躲闪,从猝不及防被偷袭开始,他便招招落在下风。

“广贤都是如你一般的酒囊饭袋吗?”

听着裴韫不冷不热的嘲讽,卢荣怒从心来,他深知裴韫其剑之冷,若是自己再不当心,怕是要成为他剑下孤魂一具。

卢荣左手拔下腰间匕首,飞快一扫只想趁裴韫不备取得先机。裴韫反应倒是不俗,飞快放弃攻势该攻为守,短刃与长刃相接,发出响亮的铮鸣!

"呵,不成想最先追到我竟然是你这条好狗。怎么,李珀均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叫你追我到平通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