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宁颂以前远远瞥见过一眼。
那时她刚入镇安府,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为何物。正逢正旦大朝会南御苑圣人射弓,宁颂作为镇安府队士有幸随行。
却不想那日来朝拜的各国使臣中,有一番邦使臣因前些日子母国战败于乾国,所以便想趁趁乱刺杀圣人。
当时宁颂在师父的带领下,二人合作生擒了意图不轨的番邦使臣。
回过神来时的宁颂已经反手擒拿住了那番邦使臣瘦弱的身子,彼时四周目光全都汇聚在宁颂的身上,她吓得不知所措,顺手卸掉了那使臣的下巴。
宁颂一战成名。
那时太子殿下身穿窄袖胡袍,骑着汗血宝马居高临下看着她。宁颂抬头只能看到东曦既上,氤氲了太子殿下的面庞,恍惚间太子殿下好似提起了唇角,问了她的名字。
如今再见,却是在李珀均的宅院里。
太子殿下还是那般的人中龙凤,衬得李珀均精心修葺的园林变得庸俗至极。
锦靴在宁颂的面前站定,她听着师父毕恭毕敬地参拜,下意识将头伏得更低了一些。太子殿下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略有片刻的停顿,而后宁颂却听一声恍若戛玉敲冰:“不良帅请起。”
宁严携宁颂站起身。
宁颂低着头,只能看到太子殿下腰上的玉坠。
“不知太子殿下亲临,臣在此有所冒犯,还请殿下恕罪。”宁严道。
太子殿下轻笑一声:“原是孤来得不是时候,差点错过了吉时,还叫李尚书亲自作陪。”
“臣惶恐,太子还请八角亭内入座,臣这就叫犬子亲自拜见殿下。”
“不妨事,今日是令郎的大日子,孤怎好打搅?”
太子殿下一番推脱之语并没有叫李珀均打消心思,而是神色恭敬地对东方拱手:“殿下乃天家血脉,为臣者自以君为长。殿下能在犬子大喜之日亲临,是犬子的福分,自然该来拜见。”
“也好,”太子殿下轻声一笑,“孤便替母后见见。”
太子殿下名唤封令仪,方过弱冠之年。封令仪身世说来有些曲折,他虽为圣人长子,但却并不为嫡。
其母身世说来有些上不得台面。封令仪母亲姓温,并不是乾朝人士,温氏女出身番邦小国,早年乾朝出兵覆灭那小国后,其王室女眷全部被俘虏到了乾国,封令仪的母亲就在其中。
温氏女原为王室公主,只可惜一朝家国覆灭,也只能沦为阶下囚。因其有倾城之色,引得尚为亲王的圣人一见倾心,央求先帝将这女人赐给他。
先帝心软便允了。
后圣人登基,温氏女被封为美人。温美人一直很受宠,只可惜冷面美人生平没有半分笑容,诞下皇室长子后更是郁郁寡欢,终有一日吊死在了银杏树下。
封令仪也被抱到了皇后膝下长大。
温美人吊死时,封令仪不过三岁的年纪。
他对自己的生母倒是没有多少的印象,从小很少提生母的名字,一直以来倒是对殷皇后极为殷勤,自小便把殷皇后的教导奉若圭臬。殷皇后多年来膝下只有一女,后见封令仪确实可堪大用,干脆将其捧到了太子之位上。
如今李珀均家二公子迎娶殷皇后母家贵女,于李家、殷家来说是极好的大事。封令仪作为太子肯亲临李府,既是哄得了殷皇后开心,又是给了李家、殷家面子。
不论对谁来说,都是极有好处的。
封令仪自小便聪慧异常,这次来到李府不仅带上了皇后的礼单,更是亲自从私库选了好几样宝贝,就数其中那枚翡翠灵芝式如意金贵。
宫里贵人送来的贵礼一一入了库,李府的下人又在八角亭周围打了帘子,遮住了下人们好奇又探究的视线。
说是叫新人拜见太子殿下,但眼看到了黄昏时分,该行的正礼却是一样不能错过的。李珀均明显忙得焦头烂额,这边安顿好了太子殿下,又忙疾步到前院长辈位置落座,方挨上凳子的一瞬间又觉得不妥,赶紧将自己入仕的大儿子叫到园内作陪。
封令仪出宫的排场不大,许是不想喧宾夺主,仅仅带上了五个东宫亲卫入府,其余的都围在了李府外围,入了府里的眼下已经四散在园内各处。
可即便如此,李珀均仍是不放心,甚至将自己的贴身护卫也调来一并护着了。
宁颂眼见着李家大公子带来了人手,此时正一个个守在了园子的紧要位置。她跟着东宫亲卫站在栏杆前,身后就是波光粼粼的湖。
身后浮桥直通八角亭。
封令仪在水榭入座不够,还要将早先清场时特意留下来的宁严也一并叫进去。
宁严说了几声臣惶恐,那厢封令仪只是含笑看着不良帅,天家气场拿捏得十足。宁严临进水榭前,路过宁颂身边时瞧了她一眼。
“你去府外,将他们好好安排一下。”
宁颂一怔,却是领命出去了。
顺着逶迤小径走出后院,宁颂寻了角门走了出去。
西角门外正好围了一个东宫亲卫,腰间挎剑满面威严,瞧见宁颂只身出来,那东宫亲卫自然拦住宁颂问了话。
“做什么的?”她打扮不像宾客,自然惹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