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好好说会话。
宁颂一顿:“你什么时候和裴韫关系这么好了?”
文鸿盛哈哈一笑:“新招进来的队士有点多,裴督长帮我操练好几天了,他训人有一手的。”
恰好裴韫在他们身旁站定,薄唇一抿,没插话。
宁颂将裴韫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唇畔一侧轻轻提了一下,倒是看不出喜怒。
“唉,我原是也想帮忙的,可我爱莫能助啊。”宁颂一伸袖子,深色袖子衬得文鸿盛和裴韫一身衣服更加雪亮。
“瞧你这几天忙的,望楼修得怎么样?”
宁颂眉眼一动,若有所思的目光却落在了裴韫的身上:“哦,在这遇到裴督长正好免了我去找他的麻烦。阿盛哥,望楼的事我还需要和裴督长说一下。”
裴韫挑了一下眉,前几天宁颂是怎么折腾他的,裴韫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他很难相信宁颂会有什么好事和他说。
文鸿盛拍拍宁颂的肩:“行,我接着练他们去。”
说完,又走到了裴韫的面前:“裴兄,我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文鸿盛一走,裴韫和宁颂彼此瞪着眼,气氛霎时归于寂静。
裴韫负过手去,面迎月色走下台阶:“走吧,宁小兄弟。”
月色乌沉,偌大的武场半数被黑影所侵吞,憧憧黑影宛若蛰伏着的鬼魅,伺机而动仿佛随时会吞噬掉最后一抹光亮。
供人击打的木桩下生长了一连片的苔藓,泛着幽暗的绿色。
宁颂背手在木桩前站定,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击打痕迹。身旁的裴韫未发一语,连半点神情也无。
“裴督长,”宁颂忽地出声叫了一下他,“镇安府的队士们不太好操练,方才听文鸿盛说这批新招进来的队士水平良莠不齐,还真是辛苦你了。”
“是有些辛苦,不过我的水平教几个嫩瓜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颂手上动作一顿,显然被裴韫的不要脸程度所震惊到了。
她轻咳一声:“看来裴督长这几天倒是闲下来了。”
“举手之劳,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宁颂嗤地一笑。
简良之事告一段落,李珀均又根据一份名单做了朋党比周的好事,现在朝廷上下人人风声鹤唳,提到李珀均及其爪牙的名字就噤若寒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尚书府的麻烦?
且卢荣递送假情报给乱党一事前些日子刚收了尾,李珀均和茂州刺史里应外合,在乱党埋伏的地方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原本埋伏的乱党全部被茂州刺史抓捕归案。
这么一圈子下来,李珀均忙着和茂州刺史通信,自然顾不上盯着镇安府。
裴韫可不就闲下来了么。
宁颂握拳打了两下木桩,见裴韫一副闭口不谈的模样,她心里却还有几分爽快。以为镇安府众人都是两眼瞎不闻窗外事,那可真就大错特错了。
“那既然操练队士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知道裴督长做事是否讲究善始善终呢?我这的差事,裴督长不会忘了吧?”宁颂狡黠一笑。
裴韫终于知道方才那股子古怪劲是哪来的了。
小小郎君平日说话直来直去,今日偏生和他绕了好大一个弯子。他就说宁颂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出来就是为了关心他裴韫是闲是忙?
呵,原来打听闲忙是假,此番倒是图穷匕见了。
“此言差矣,上次东义县一遭之后,我和宁小兄弟可没差事往来了吧?”
不提东义县还好。
三个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不仅是宁颂,就连裴韫自己也好似被人敲了一棒子一样,僵立在了原地。
二人气氛霎时有些冷凝。
“宁颂。”半晌后,裴韫出声叫道。
宁颂缓缓回神,握了握拳头,半晌复又松开,如此几个来回才算是冷静下来:“望楼一事,还需要裴督长往度支司跑一趟。”
裴韫未语。
“度支使名叫项景。”宁颂提醒道。
又过了好半晌,裴韫唇瓣翕动:“怎么找上我了?”
宁颂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白天和府司郎中闹了个红脸,他嚷嚷着府里没钱,叫我自己想办法。我一个小小的队士,现被师兄委以重任,可奈何我品级不够,怕是见不到项支度本人。”
“思来想去,唯有裴督长是个热心肠的人,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这一顶高帽子戴得裴韫有些猝不及防。
本想开口拒绝,可看到少年人消瘦的身板,到底是心里一软,开口应承了下来:“我会去度支司跑一趟的。”
宁颂拱手,恭敬行礼。
“颂多谢君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