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救人模样并没有换来宋士的应允,鬼见愁脸色霜白。
“你会包扎就去自己找军医,把人换下来然后叫军医来。”
裴韫拳头紧了紧,怒极反笑:“我与宁颂情同手足,我找到军医,一去一回你知道会耽误多久吗?你单薄如纸的师弟挺得过吗?”
宋士闭目肩膀耸动,裴韫看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裴韫本以为自己会招致一顿痛骂,可宋士再度睁眼时,眼底灼烧的火焰渐渐褪去,虽还有惊忧,但已经快速冷静了下来。
宋士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看着裴韫,余光却还是禁不住瞥向室内,最后再次落在裴韫的身上时,后者火烧眉毛。
“你到底有什么顾虑的?我难道会趁宁颂无法反抗的时候,一刀结果了她吗?!”
说罢,手臂一抬,其上青筋绷起。裴韫烦得极了,解开腕甲随手一丢,地板被砸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他干脆扯开领口,胸膛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一路纵横蜿蜒,最后是火烙般的伤痕,截住了紫蛇般的伤。
裴韫给宋士看:“几年前我被歹人所伤,迫不得已火烙止血。若是当时我的血再流得多一点,我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他又上前一步,扯住了鬼见愁的领子,后者满面霜寒,迎着裴韫急促和怒气:“她房里有金疮药,我可以先为她敷药止血,再等军医来也不迟!你是宁颂的师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难道还能有她的命重要吗?”
一句怒吼,像是海浪一般迎头拍来。
宋士的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他最终冷冷吐出两个字,如若妥协一般:“放手。”
裴韫松开了手。
宋士侧身让开一步,冷冽的声音响在深秋的白日里:“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否则,我一定会叫你去见阎王。”
说完,冷冽的眸斜睨而来。
裴韫推门的手一滞,耳畔回想着鬼见愁方才的言语,眼中点点惊愕浮现,他抿了一下唇,心里只当鬼见愁急疯了在说胡话,根本没想他说的保密是怎么回事。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浓稠血腥气。
裴韫看到了倒在床上的宁颂,她背上的伤口被人隔着衣料草草撒了些十灰散,现在那粉末已经和粘稠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当真是一个惨不忍睹。
嘴里当即不耐烦的一声:“啧,都怎么救人的,这不是活活等死么。”
他记得宁颂放药匣的位置,当即动作不停将药匣翻了出来,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白色的瓷瓶。
上次宁颂手臂受伤时,他亲自送过来的,当时就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帮宁颂包扎了手臂,还差点和她吵了一架。
裴韫从靴子中拔出匕首,而后将刃放在烛火上烧了一个来回,压下心里的躁火,郑重其事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我要动手了。”
窗棂上,宋士的影子微微动了动。
刃落,划开了宁颂背上的衣服,一层一层,本以为最终映入眼中的会是少年人初长成的皮肉。
——可没有。
竟是两臂宽的白绸包裹着的背脊。
白绸切口整齐,刀伤从左上贯穿至右下。白绸的切口和伤口的血肉整个粘连在了一起,一片血腥模糊。
裴韫悬刀欲落的手突然一抖,眼前亦是一个虚晃,方才被他不放在心上的鬼见愁之言突然清晰了起来。
于是,裴韫分出了半分心神,情不自禁垂眸落在了宁颂的侧脸上。
当即,呼吸一沉。
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
白皙如玉的少年,长睫紧闭。
他越看越像个姑娘。
刹那间,多日来的不解与疑惑,一瞬间拨云见日,饶是他猜想了种种,却也没想到多日前自己试探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竟是如此……”
裴韫心神一乱,连日来点点滴滴不受控的一股脑冲入到了脑海,他以为的英气少年此刻奄奄一息倒在自己的面前,白绸被血洇红一片,和皮肉粘连着。
想要分开,谈何容易。
裴韫摇了摇脑袋,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将乱糟糟的念头全都甩出去。
“这么大一个把柄就送到我手里来了……宁颂,你伪装得真好啊……”裴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须臾,不大的室内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狂跳如鼓擂的心脏咚咚咚疯狂跃动个不停,像是存心和他作对一般,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反倒叫裴韫生出了一丝惧怕。
连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如今这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深的伤口,若是救助不及时……
裴韫暗暗咬紧牙关,一双平稳的手一点点将白绸和伤口分离开来,似是没有生气的宁颂突然一声痛吟,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
刹那,裴韫停了一下,当即试着唤了宁颂一声。
没有回答。
哪怕从前遭遇足以毁灭生命的迎头巨浪时,裴韫也没有这般紧张害怕过。他稳住身心一点点清创,匕首尖刃被血模糊得再无半分雪亮,殷红浸满了血的细布在地上堆了一团又一团……
千金难换且是师门秘不外传的金疮药,像是不要钱一般洒在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