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宁颂摸着壶,想要倒杯水喝,婉娘忙不迭阻拦了她的动作,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碧筒杯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偷偷瞧了宁颂一眼。
后者接过婉娘递来的杯子,啜饮着。
“这碧筒杯……哪来的?”
宁颂一口水咽下:“裴韫送来的。”
婉娘似有犹疑,眼看着宁颂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她这才起身坐到了床沿上,一点点收拾着药匣,听着那边宁颂问她:“怎么了,怕裴韫在杯沿上给我涂毒药死啊?”
“才不是呢。”
婉娘小声咕哝了一句,手上瓶瓶罐罐发出轻声脆响,她摸着小小的白瓷瓶,缓缓说道:“这两天,裴韫给你送了不少的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外伤药,快赶上军医手里的多了。”
宁颂一怔。
以往婉娘提起裴韫时,都是撇着嘴一副讨厌极了他的模样,从来没说过半句好话。如今这句话还算中听,宁颂觉得奇也怪也,倒是想知道裴韫到底做了什么,让婉娘改观了?
她倒是不会直接去问,若是这么问,婉娘肯定不会说。
宁颂:“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婉娘抿唇,将药匣放回了原位:“你真这么想的?”
宁颂瞧了婉娘一眼,如初春冷泉般的目光让婉娘心虚,可婉娘却还是试探着回了一句:“好像……他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宁颂故作冷淡,心里却觉得稀奇,按捺不住的好奇更加强烈起来,让她打量的试探在婉娘的脸上落了来回。
这下,换做婉娘不淡定了。
一抹惊奇从婉娘好看的眼底一点点扩散,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一般,最终惊讶的神情充满了她整张脸。
“不是吧?那个裴督长竟然什么都没和你说?他怎么回事!”
宁颂满面疑惑,右眼皮却突地跳了一下,她压下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婉娘支支吾吾,后又是起身看了看空荡荡的廊上,进屋把门插上,忙不迭坐了回来,将动听的嗓音压得低沉。
“我说了你可别跳起来……你当时被文鸿盛背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军医实在腾不出手,你伤口又太重和小时候小打小闹的不一样……”
婉娘铺垫了这么多,宁颂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了婉娘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后来裴韫自告奋勇,说他会包扎,还给宋总旗看,说他胸口上的伤和手腕上的伤,都是自己处理的……然后宋总旗不同意,裴韫说人命关天啊,气得差点和宋总旗打起来了。
“最后宋总旗犹豫了一下,裴韫就进来给你处理伤口了。”
宁颂僵坐在原地,半晌没发出半点声音,好似雕塑一般。
婉娘咬着唇,一边又警醒着,生怕下一瞬宁颂就跳起来抄起长剑去活劈了裴韫灭口。
“阿颂?”
闻声,宁颂缓缓回神,苍白的脸好像更白了,金箔般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却也没有照出半分血色。干裂的唇瓣翕动半晌,竟也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见状,婉娘干脆又说道:“你千万不要激动啊,要不我去叫那个天杀的裴韫来问话,你如果要杀人也不能在这动手啊……”
实在不是婉娘心宽,在这种场合下还能开玩笑。只是宁颂的脸色霜寒得吓人,简直和鬼见愁宋士生气的时候如出一辙。
宁颂缓缓闭目,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宛若冰封沉寂的海下面压抑着汹涌的波涛旋涡,最终表现出来得就是诡异的平静。
“不用你去叫他了。”宁颂缓缓道,最终抬起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好像透过丝绢制的窗布看到了外面,长长的廊上,那脚步声渐渐停了。
宁颂果断道:“裴韫已经来了。”
随着宁颂一声话落,一阵迟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