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闪过一缕怒意,对着一边连呸三声:“坏的不灵好的灵!”
文鸿盛将擦手的巾布随手一搭,嘴里还不住嘲笑着:“小丫头片子,疑神疑鬼的。”
两个人玩笑的时候,月檀推门而入,手里掐着拔干净毛的母鸡,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嘴里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活真讨厌,以后我再也不要做了。”
文鸿盛笑得温柔,走上前从月檀的鬓发里拿下来两根飞上去的鸡毛,又从月檀手里接过鸡,掐着鸡脖子吊儿郎当的从宁颂身边路过。
“也没有下回了,我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月檀看着文鸿盛的背影,脸上化出了如水般的温柔。
宁颂怔怔看着文鸿盛的背影,悲从心来。
阿盛哥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受伤了。
-------------
婉拒了文鸿盛和月檀嫂嫂留她吃饭的好意,宁颂只身折返。
这个时间早晨操练的队士已经散去了,宁颂猜着练武场该空无一人,思来想去提起剑去了练武场。
方踏过石阶,却在茫茫天地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玄清绣鲤袍,手里拿着木剑正在银粟中飞旋着。
宁颂站在一旁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可以看出这个队士基本功并不太好,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晃晃,有时木剑甚至还会不小心打到自己。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吃力,那队士缓缓停下了动作,捂着手站在原地不甘心地望着天。
直至身旁响起一阵脚步声。
少年抬头看来,正好与宁颂对视,他缓缓一怔,视线却是越过了宁颂,看到了她肩头露出的小半截长刃。
“宁……宁总旗。”此话一出,那少年立刻察觉到了自己失言。
当即神色都变得小心翼翼。
宁颂觉得好笑,问了他一声:"你叫什么?"
“俞毅。”
“今年春天入府的?”
俞毅点点头,脆生生回了一句:“是。”
宁颂垂头,看着倒在他脚边的木剑,好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古怪,俞毅蹲下身子将剑拿在手里,掩饰般往身后藏了藏。
俞毅:“宁先生也是来练剑的吗?”
宁先生……这叫法新鲜。
“是啊,你怎么还不回去?我记得教习时间已经结束了吧?”宁颂看了看偌大的练武场,空空荡荡唯有他们二人。
俞毅握着木剑的手收了几分力气:“我底子太差了,他们好多人已经可以编入队中去巡街了……我还是原地踏步,没有一点长进。”
宁颂想起俞毅方才努力奋发的身影,忽地叹口气摇摇头。
“欲速则不达,他们能编队去巡街出任务,是因为起点不同……你多大?”
“十三。”
闻声,宁颂一怔,那俞毅小声咕哝着:“宁先生像我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被圣人亲赐长弓了。”
俞毅倒是对她的过往如数家珍。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宁颂眉眼淡淡,没有半分的故作扭捏,也没有一点点炫耀之意,“机遇难得,我一生一只遇上了那么一次。人生更多的时候都是空寂独行,甚至没有人会看到你辛苦的汗水。”
说完,她又笑了笑,指了指俞毅的额头。
“不努力呢,就会丧命。但是努力了,也不代表就会收到好的结果,可至少努力了会使人更容易地抓住机会……所以不要气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俞毅像是被宁颂说动了一般,湿润的眼眸浮现出点点希冀,他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宁颂,平凡无奇的玄青鲤袍也被她穿得恍若云中之姿。
“多谢宁先生!俞毅受教了!”说完,俞毅眸中又浮现一点试探,他下定决心,决绝开口,“宁先生可以指点我一番吗?”
宁颂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拒绝:“把剑拿稳,抱着杀我的决心向我冲来。”
“宁先生……?”
宁颂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
许是对自己和宁颂的差距有清晰的认识,俞毅仅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神色坚定地向宁颂冲来。
然,不过刹那之间,他的剑被宁颂踢飞了。
木剑坠落在雪地中,俞毅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怔怔看着躺在雪地中的木剑,又转过头愕然看着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宁颂。
她甚至剑未出鞘,仅是赤手空拳叫他铩羽而归。
如此明显的差距……
俞毅茫然了。
宁颂沉心静气:“如果握不紧剑的话,任何的招式都是负担。老老实实挥剑吧,等有朝一日我踹你,你的剑不会脱手的时候,就可以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