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些人拿准了自己不会抗旨,便这么肆无忌惮地将人调入东宫。说什么换个地方发光发热……东宫被层层禁卫军把守,她不过是去当个仪仗用的摆设,明面上升擢不假,可有什么用?
功名利禄于她而言,不过是狗屁。
宁严突然发话:“太子殿下近来可还康健?”
霍七郎一怔,不知宁严为何会如此发问,却还是依言答了:“殿下一切都好。”
宁严点点头:“既然如此,改日微臣亲自面见殿下,有些事还需臣当面禀告。”
霍七郎一骇,自然听出了宁严的弦外之音,宁严要为他的小徒弟亲自去找太子殿下。
这位不良帅平日为人低调,向来不做那种让人为难之事。于公于私,只要宁严开了口,太子殿下都得卖他半分面子,没有道理为了一个亲卫和不良帅争个鱼死网破。
他打定主意,要将不良帅拦在自己这里。
“殿下近些日子恐怕没有时间,若殿下得了闲,必然会知会不良帅您。”
宁颂轻声一笑,眼底无端浮现了几分讥讽。霍七郎垂眸,神色越发恭顺。
“敢问霍兄,殿下久居深宫,又是如何得知荣园内的事的?”宁颂明知故问道。
“太子殿下与殷家郎君私交甚笃,殷家郎君常在宫中走动,殿下自然不难得知。”
宁颂看着霍七郎睁眼扯谎,脸上意有所指的神情毫不收敛,明晃晃的目光刺得霍七郎心虚。
“原是如此,感谢殿下青睐。”
宁颂深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
此事板上钉钉,几乎不会有转圜的机会。
若是自己不从,师父必然会为她同东宫抗争起来。就算太子殿下一时松口放人,但调令已至,到时候时间到了自己没去东宫,岂不是明目张胆让太子殿下丢了面子?
如此一来,就算那太子殿下心胸再宽广,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镇安府。
到底君臣有别……
时至今日,宁颂才知身不由己四个字竟真的有千钧重。
一番挣扎后,宁颂垂眸看向调令上龙飞凤舞的一排排字,心中郁结,像是久阴不散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大雪。
罢了。
她认命。
“三日后,烦请霍郎君引我入东宫。”
闻声,霍七郎露出几分意外来,似乎没想到这件差事会这么痛快地结束。他当即对宁颂拱手:“自然,此乃七郎分内之事。”
说完,复又向宁严行礼,自然又是一番请罪外加感谢,霍七郎是个会做场面的人,文绉绉起来能把场面话说上三个时辰。
但今日他知道自己触了这二位的霉头,点到为止,便领命回了东宫。
霍七郎走后,宁严看着宁颂,缓缓问了一句:“你若不愿,为师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去。”
宁颂苦笑一声。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师父的累赘,更是师父的把柄。
“师父,我可以的。伺候太子殿下而已,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求不来的差事,我只是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得有些发晕而已……”
·
裴韫听到风声的时候,正好看到宁颂站在庆安堂门口,难得地歪着身子,靠着廊柱。
走近看去,她满面愁绪。
“怎么了这是?愁眉苦脸的,连件裘衣都不穿。”
裴韫缓缓走过去,却看长风飘摇中,一纸调令自她手中滑落,正巧落在了裴韫的脚前。他弯腰拾起,匆匆掠过后,笑容当即凝在了脸上。
抬头,宁颂静静注视着他。
“便是如此。”
裴韫脑子有些发懵,站在那看着调令细细想了半天却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来。这不是说话的地,他扯着宁颂往人迹罕至处走了走,这才说道。
“……太子殿下什么意思?叫你去给他当东宫护卫,怎么着,东宫已经危机四伏到这种程度了?”
宁颂接过调令,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胡乱塞回了衣服里:“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韫沉默了一会儿。
“难不成,他想拉拢镇安府吗?”
说完,裴韫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倒是有几分可能。先前李二郎娶了殷氏女子,如今要是再来这么一出戏……
“咳,可是要是拉拢的话,也断断不该是先得罪人了再拉拢啊。没有这个道理,难道我堂堂镇安府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糊弄住的吗?”
听到“我堂堂镇安府”几个字从裴韫口中说出时,宁颂用奇也怪也的目光看了裴韫一眼。
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宁颂轻声一笑,笼罩在心头的阴郁似乎也没有那般扰人了。
“我师父只是说如果我想要去的话就放心去。别的什么都没告诉我,看他那个态度……似乎是心里知道点什么,但就是不说。”
裴韫脸色一变,手指虚握放在唇边:“咳,我怎么觉得和李尚令这么相似?”
宁颂不吭声了。
脑中无端多了许些猜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