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会停下。
直至燃烧殆尽。
……
“别为我难过呀,”宁颂起身坐到床边,看着不知所措的婉娘,复道,“我真的觉得这样很好。你看,至少我现在知足常乐,前几天才击溃了乱党,圣人说如果不是我年纪太小,他说不定会封我一个什么伯侯啊来当当呢。”
听到此处,婉娘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宁颂的额头:“少自大,这样的话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叫别人听去了做文章。”
宁颂环住婉娘,将头轻轻枕在她的肩膀上,婉娘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幼时很多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都是这样的香气萦绕在自己周身,伴随着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时光。
“对不起,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婉娘轻轻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呢,我没有不高兴。”
宁颂抬起头和婉娘对视,她抿了抿唇:“真的吗?一开始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后来事情越来越多,我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婉娘拍着宁颂的背,像是小时候娘亲拍着自己和宁颂那样。
“我只会为你高兴,至少你没有真的一股脑都扑在朝政上,还有七情六欲,会动心,这多好呀。要我说呀,世间万般人,尽数不如我们阿颂,我才不会怪你呢。”
婉娘说这话时,杏瞳中倒映着明晰的日光,像是一枚亮澄澄的铜镜一般,晃得人睁不开眼。
宁颂被她夸得脸红,侧过身去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耳畔还响着婉娘的轻声细语,她听着冬日细碎的冷风,忽地懂了知足二字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
“好了,我叫人给你煎药。”
说罢,婉娘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宁颂撑着下巴在屋子里等着,她听到婉娘的脚步声踏在松软的雪上发出奇异的悦耳声响,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脚步声忽地停了,没过片刻又折返了回来。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宁颂有些讶异,打开门去便见婉娘神秘兮兮地站在门口,清冽的风吹拂着宁颂的困倦,她看着对方唇瓣一张一合。
“……前厅有个人找你。”
“找我?”
宁颂养病这段时间来看她的人并不多,裴韫来过一次,文鸿盛抽空来看过自己一次,剩下的就是师父师兄几天回来一趟……这些人向来来去自如,私苑的前厅跟个摆设一般。
“他可说自己叫什么了?”
婉娘眉头轻皱回忆着,须臾才试探着说:“好像是什么巡抚使来着,我记得……姓卢。”
姓卢的巡抚使宁颂只认识一位。
待她到前厅时,卢明正坐在一边喝茶,帘子打起来的一瞬,卢明抬起眼皮,正好看到了久病初愈的宁颂缓缓走了进来。
“宁兄啊宁兄,贸然上门,倒是明叨扰了。”
宁颂快步上前笑着和卢明见礼,她满面欣喜:“卢兄此言差矣,若不是兄长冒着风雪来看我,只怕我还要躺在床上数着皇历一天天硬熬呢。卢兄快坐。”
“前些日子回长安后一直忙前忙后,本来说好了择日与宁兄品茗赏景,可我听宁兄立奇功,倒是不知道该提什么样的贺礼上门了。”
那桓州看来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宁颂不由回想起她和卢明的初见,荣园曲水流觞之上,卢明还因自己出身微寒而觉得而世家子弟格格不入,一场宴会下来话少得可怜,哪会和人言笑晏晏?
如今不过一年的光景,卢明谈吐越发不同了。
这倒是好事。
行走官场之人,若不圆滑些只会磕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卢明这样有真知灼见的雄才。
宁颂是真心实意地为卢明开心:“卢兄惯会同我玩笑,什么奇功什么贺礼的,都不过是为人臣的本分罢了,你我大抵也算过命之交,还绕什么弯子,寻我开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