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口便吃了个闭门羹,但宁颂何许人也?最不缺的就是执拗。
她抬起头和封令仪对视半天,旁边的林福看得心惊胆战,正要出声提醒时,宁颂忽然开了口:“敢问陛下,您真的听信一个阶下囚的一面之词,认定裴韫和乱党有些勾连?”
“你消息倒是灵通。”
宁颂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继续问道:“陛下,我与裴韫乃知己好友,如今好友蒙受不白之冤,宁颂定要尽绵薄之力,否则便只能破琴绝弦!”
破琴绝弦——
“你用了好严重的一个词,”封令仪起身,踱步至宁颂面前,睨着她,“那被捕的刺客起初宁死也不肯交代幕后主使,若不是扛不住皮肉之刑,还不知要包庇幕后主使到什么时候。如今他松了口,一口咬定裴韫受到广贤高官厚禄诱惑,刺杀朕成功后便要投身广贤,你叫朕如何!”
宁颂猛然抬头,清晰捕捉到了封令仪话中之语。
“陛下,您是说那刺客咬定裴韫受到利诱,而斗胆勾结贼寇行刺吗?”
封令仪默然,算是承认了宁颂理解的意思。
原是荒原野火般的宁颂,肉眼可见地冷静了下来,封令仪不知自己的话语给了宁颂什么启发,但瞧着她和刚才那副视死如归的倔样截然不同了。
……
原本宁颂还担心,一切会向着最坏的结果发展。
倒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刺客咬定的不是裴韫曾经的乱党身份,而是他身为乾朝之臣为蝇头小利而勾结外人行刺君主。
若是刺客的口供是前者,那此事必然是死局一件;而他所供为后者,便说明这只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栽赃。
接下来,就是捉家贼了。
该怎么让陛下允许自己调查?
宁颂拧眉思考,一时为保谨慎未曾开口再求个什么。封令仪本来还做好了准备,要和这倔人对上一两个时辰,如今看她忽地沉默还有些许地不适应。
但他知道宁颂绝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主。
这位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强撑着绝不弯腰,就算有一把雪亮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绝对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封令仪神色复杂地看着宁颂:“若你想开口求朕,叫朕给你行个方便,那朕只能告诉你死了这条心。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允诺或者方便,绝无可能!”
林福听封令仪说到此处,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本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
他站在一侧,挤眉弄眼地看着宁颂。
后者比林福想得要淡定得多,那气人吐血的视死如归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宁颂后撤一步,拱手行礼:“宁颂造次,绝不叫陛下为难。”
封令仪压着眸中的情绪,甩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滚出长安去,别叫朕看了心烦。”
宁颂走至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一直暗中盯着她的封令仪敛眸,紧接着就看到宁颂跪在了门口,深深叩首。
“宁颂谢陛下。”
“快走吧。”
……
宁颂走出寝殿,看月华铺洒飞檐反宇,也为她镀了一层清灰银霜。
身后似有脚步声在追赶着她,宁颂故意放慢脚步,随后听到那脚步声忽地停了,想来是被人截下来了。
她记着自己刚从封令仪那出来时,正好看到一个宫女在那等着。看其穿衣打扮,宁颂估计是宫内哪个贵人的,她瞧着眼熟。
林福看着眼前的侍女,不动声色端着手臂:“莹莹姑娘,杂家有礼了。”
被称作莹莹的侍女哪敢受林福的礼?忙还了个更大的礼,同时恭恭敬敬请林福借一步说话:“林公公,我家昭仪伤口痛得厉害,不知公公能不能替我家昭仪通传一声?我家昭仪定不会忘了公公的。”
说罢,莹莹更恳切地看着林福。
林福回头向寝殿看了一眼,而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哎呦,莹莹姑娘,杂家先告诉你吧。刚才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劈头盖脸骂了宁总旗一顿,杂家自小跟着陛下,还从没见过陛下气成这样。这个时候进去……”
莹莹悄声问道:“陛下缘何生气?那宁总旗听说深受信任,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哪是误会,宁总旗来给裴督长求情,陛下当然生气了。”
莹莹心神一动:“既然这样,那公公可否替莹莹通传一声?只要能见陛下一面就好,婢子也好回去交差。”
“这是自然,”林福招手叫来小黄门,“去替莹莹姑娘通传一声,仔细着些。”
“有劳公公。”
林福站在这看着小黄门带着莹莹走远了,才再度迈开步子,向着宁颂消失的地方走去。方拐过一处,便看到繁花掩映处,那穿着银白蟒袍的少年长身玉立,正一脸平静地等着他。
“林福公公,莹莹姑娘可进去了?”
林福哈哈一笑,上前:“宁总旗勿怪,奴才就知道您锦心绣肠,陛下一番苦心绝不会白费。”
宁颂莞尔,向林福拱手行礼,后者忙还礼,听宁颂道:“有劳公公,宁颂自小就倔头倔脑的,陛下为宁颂劳心劳神,宁颂当真是百般愧疚。”
“宁总旗哪的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