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钱瑞明，是你们义州容广人士，烦请帮我查出此人底细，越快越好。”

县令和师爷互相换了个眼神，旋即试探着问宁颂：“这钱瑞明……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还请大人明示？”

“行刺圣上未遂，你们也清楚，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哐当一声，县令拂落茶盏，险些摔了下去。

宁颂睨了他一眼。

封令仪祭天一事满城百姓皆知，众目睽睽下冒出一个刺客前来行刺，文武百官满城百姓那么多人都看着，这本来就是瞒不住的事情，这容广县衙早晚都会听到风声，倒是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大人可听清楚了？”

“是是是，下官听清楚了，这就调动人手去查这逆贼的底细。”

“若是这钱瑞明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的话，也一并‘请’到县衙来，让我等亲眼见一见。”

而后宁颂和容广县令又交代了一番细节，那县令除了躬身哈腰之外便只会说个好字，显然是吓得不清。

一番交代过后，容广县令亲自领着宁颂二人去驿站安顿，又吩咐手下的人送些好酒好菜来，宁颂自然不会推辞。

那县令吩咐完驿站的人之后向宁颂二人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踩着台阶走了下去。宁颂站在窗前轻轻拨开掩映的绿影，一直盯着县令急匆匆进入县衙后，方关上窗子，便响起了敲门声。

“进。”

薛志侧身进来：“公子。”

“坐吧。”宁颂倒了两盏茶，薛志倒也不算拘谨，只不过喝茶时亦是一副很小心的模样，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公子，依你看这地方……”薛志压低声音，“可有什么古怪？”

宁颂轻轻摇摇头：“一时倒是看不出什么来，来之前我也打听过，容广县令并没有做什么鱼肉百姓的事，这地方离长安还不算远，没到肆意妄为的地步。”

温茶入喉，赶路的疲乏在一瞬就涌了上来，宁颂索性又倒了一杯，用清茶撑着眼皮：“但那钱瑞明的身份怕是不容易查出个什么，行刺圣上是诛九族的大罪，幕后之人敢肆无忌惮，便一定在身份上做了什么手脚。”

说不好他们都是被刻意引到容广来的。

驿站的下人前来敲门，说饭食准备好了。宁颂索性让人端了上来，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宁颂也不急于一时，叫薛志回去好好休息，赶了一夜的路，若是就这么强撑着调查，出了什么意外反倒得不偿失。

宁颂和衣躺在床上。驿站的床不算舒坦，硬邦邦的比练武场的地上好不了多少，她难以入眠翻来覆去闭着眼强迫自己脑袋放空，到最后反倒是越来越烦躁。

不知是不是那两盏清茶扰她清梦。

事情倒也如宁颂所料。

晚上的时候师爷来回了话，说查出个结果来了，还要劳烦大人听上一听。

师爷说，那钱瑞明原不是本地人士，户籍乃是后记在此处的，说来也是话长。容广县早些年十分富饶，种出来的作物是关内道家家户户抢着要的，直到十几年前容广还富得流油，那个时候啊……

宁颂忍无可忍：“师爷，烦请长话短说。”

“啊，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师爷重新措辞。

时逢战乱天灾，不少难民涌入容广。那个时候容广有个大善人，就是姓钱。一日钱大善人带着家人上山拜佛的时候，在路边捡了几个流民，钱大善人既然叫钱大善人，就绝对不是眼睁睁看着别人饿死的主。

于是就把这几个流民带了回去，这几个流民得了钱大善人的收留，自觉无以为报干脆就在钱大善人家留下来当帮工，后来钱大善人看其中两个人做事机灵，干脆就留下来让他们做长工。

说到这里，师爷喝了一口水。

其中就有那个钱瑞明。

钱瑞明那个时候还不叫钱瑞明，师爷说他旧姓不可考，他们县衙没记。

时逢大乱，天灾人祸，户籍自然也不知道哪去了。钱大善人总不能让他一直黑户下去，干脆替这几个人都重新登记了户籍。

钱瑞明早就和家人走散了，他感念钱大善人再造之恩，愿从钱姓，誓死报答，便也是这个时候，义州容广县出了一个名叫钱瑞明的人。

“从那以后呢？”薛志问道。

奈何这师爷实在啰嗦，自顾自讲着，完全容不得别人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