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正好说到“狐狸精吸食书生精气维持容貌”,旁边两个男人听得津津有味,宁颂要了一壶清茶几碟点心,待东西上来的时候,宁颂低声对同桌的两个人说道。
“算我请二位大哥的,别客气。”
“哎呦,谢谢小郎君,萍水相逢的这怎么好意思?”
宁颂笑着说不碍事,又主动问起了这出戏的细节。那两个汉子许是吃了宁颂的茶和点心,说话也很爽快:“这是池六仙的经典啊,名字叫《狐缘》,小郎君来得正好,这正是说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池六仙何许人也?
宁颂又问道。
汉子又介绍起了池六仙,说此人以写志怪评书而闻名,《狐缘》便是其中最精彩的一本。说到此处,汉子喝了一口茶,随后又为宁颂讲起了这出评书的前文。
故事精彩倒是精彩,宁颂耐着性子听了,只是听完之后觉得这狐狸吸人精气的故事,怎么看怎么和“缘”字无关。
汉子两人哈哈一笑,说可惜啊可惜,谁知道池六仙是怎么想的呢?不过这都无伤大雅,不妨碍故事精彩。
“这池六仙专写妖怪一类?可还有什么别的精彩的?”
一个汉子凑近了一些,说道:“还有一本,只不过官府给列成禁书了……名字叫《幽冥怨》。”
这两人显然对池六仙的著作如数家珍,但当宁颂问到为何此书为禁书时,两个人有些为难,可还是耐不住宁颂的好奇心和自己的表现欲,最后还是说了。
因为《幽冥怨》这个故事,就是以现实故事为蓝本的。
那案子是十年前的悬案,至今还没破,那鬼宅也被封着呢,四周都搬空了。
宁颂心知这汉子说的就是钱家灭门案,她装作初听的模样问道这悬案又是什么?
汉子简单介绍了一下,只是说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不过就是某个大户人家举家被灭,死状怪异了一些。
见汉子不好细说,宁颂便岔开了话题,问起了池六仙此人来。本想打探之后前去拜访一番,可惜最后两个汉子齐齐一叹。
说池六仙早就仙逝了。
“可惜啊可惜。”
……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家灭门的真相绝不是什么所谓的“恶鬼索命”,这其中必有古怪。
回到驿站后,薛志已经睡下了,宁颂将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薛志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宁颂将他的佩剑丢过去,后者慌忙抱在怀里,又看到宁颂丢来一包点心。
“吃饱喝足之后等到夜里,我们去‘夜探钱宅’。”
“公子,您出去一趟可是打探到什么了?”
宁颂扯了张椅子背对着薛志坐下来,后者心领神会地穿戴整齐,而后极有眼色地给宁颂倒了杯茶,自己这才坐了下来。
期间,宁颂将从茶楼里听来的见闻说了个大概,而后冷笑一声。
“越查越荒唐了,怎么看这都像是仇杀,能一夜之间灭钱家上百口的,一定是对钱家熟悉的人,应该去从钱家的仇人范围去找。可惜已经过了十年了,细节缺失,查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当时的混账刺史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案了,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如今刺杀陛下又栽赃裴韫!”
薛志一边和宁颂探讨着灭门案的细节,又一边将糕点顺着茶水吃了下去,两个人边等边聊,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
钱家当时的体量不管是在十年前还是在现在,都算是容广数一数二的富裕,其家宅自然也是旁人不可比拟的精致,比长安某些大户人家不遑多让。
夜色乌沉,长风吹动树木枝丫作响,一下又一下叩击着钱家旧宅老旧的门扉。
绿色的枝蔓爬满了白墙,木质牌匾被灰尘蒙得看不清字迹,墙角处不知名的野草在罅隙间艰难生长。
慌败的钱家旧宅被时光增添了更加诡异的色彩,在乌沉夜色下,容广人士口中的鬼宅向宁颂和薛志张牙舞爪地示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