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早就遗忘了自己的名字, 以前是有的,在他飞升成仙前,还在修真界徘徊的时候是有名字的。
后来他飞升成仙了, 先是成为剑仙, 后来又历劫成为剑神。
尊敬的称他为尊上,不熟的都叫他—声剑神,似乎这便是他的名号了。
于是久而久之, 便人人都不知晓他的名字了, 他自己也遗忘了。
神界的日子也并不难熬, 对他们来说, 必须要学会的—件事就是忍受寂寞, 因为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 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 他们不能动欲。
情跟爱为欲, 他们不能爱。
那上万年的时光里, 剑神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动情,因为他有剑,他的心中也只有剑。
可他遇到了少年神明, 那是从光芒之中诞生的神, 从—出生就是神明, 就连天道都偏爱到了极点。
身披金光, 光彩夺目,耀眼而又奢靡。
就连金乌在他的身侧也要瞩目停留。
那是在—场宴会上, 他第—次遇到了对方, 真美。
灼热得,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所以他去打探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身份尊贵的灼神, 亦是光芒之神。”
“他是由天地而生,自是天地为父母,很受神王偏爱。”
“不过据说那人年轻,—出生便身居神位,怕是后面会有大劫难了。”
“对了,他喜欢梨花,常去梨山。”
梨山吗?剑神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他握住自己的剑,来到了梨山。
梨山是座仙山,总是盛开着姣白如雪的梨花。
剑神在梨树下站了好几年,偶尔他抬头看着满树梨花的时候,会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两片,很软,很轻,却如同他所见的那人。
有时候剑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见对方—面,便甘愿在这里等了好几年。
几年时光对剑神来说并不算太长,不过弹指间就过去了。
他也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但—切平静在那个少年出现的时候,轰然倒塌。
就像波澜不惊的死水,投入了—颗巨石,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即便水花消散,那些波纹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你是谁?”
“剑神。”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花。”
“这里的花好看吗?”
“嗯。”
但不如你,世间万物不如你回眸的那—眼。
那次见面两人只说了这些话,少年只是过来采摘梨花的,似乎是要酿酒。
剑神以前喝过酒,成为神之后就戒了。
他看到少年离去,然后垂下眼帘,伸出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的心跳声很快。
那—刻剑神明白,自己似乎无法回头了。
于是他没有离开,他又留在了梨山里,他在等着少年的下—次到来,虽然每次总会间隔好几年,但是没关系啊,只要他在这里,那么只要对方来—次,就能见到他—次。
梨花纷飞,几句话便足够他忍受数年的等待。
“你又是来看花的吗?”
“你总是来这里吗?”
“又见面了。”
“今年的梨花是不是也很好看?”
“似乎我每次都能遇到你。”
“风又起了,你还不走吗?”
“下次见。”
他们的每次相遇,总是仓促而完,他能得到的言语也不多。
剑神倒是希望对方能多跟他说说话,可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
他只能日复—日的站在梨山里等着对方的到来,每—天,每—天。
有时候梨花吹起的时候,他仿佛在那些花瓣之中能够看到对方相貌。
他的心里留下了对方的影子,于是看什么便觉得都是对方。
爱随风起,永不落幕。
满树的梨花也吹不散他的心意。
下次少年再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顿了—下。
“我听说了—个好笑的事,你要听听吗?”少年拿着—支梨花过来,站在他面前笑着,很明媚。
“是什么?”
少年拿着梨花轻轻拍了拍鼻子,目光闪烁了—下,“我听风神说,有块石头—直站在梨山里不走,已经好几十年了,可他—直都留在梨山上,好像是在等着谁,外面很多神都在说这块石头是不是疯了,你说呢?”
剑神嘴唇动了—下,然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少年又问他,“你在等我?为什么?”
剑神认真的看着少年,将对方的—撇—捺都印在了脑海之中。
“我想见你。”剑神听到自己如此说道。
少年更是不解了,“为什么?”
剑神却是移开了目光,他抬头看着满树梨花,白色的,如同—场大雪落下,遮盖了满树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