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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结束,正式放榜的那天,是京城三月初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

气温已经明显回升,冰雪初消,树木枝杈上冒出了细小的芽包,可能再过不到一月,京城便该繁花似锦了。

过了巳时,春光正好,和煦的阳光轻飘飘的落在客栈屋檐下挂着的铜铃上,一阵微风吹过,便清脆的叮铃作响。

宁欢昨夜睡得晚,到了如今这个时辰才下到大堂来吃早饭。

现下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大堂里坐着的大多都是些把酒言欢的人。

宁欢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跑堂的伙计给她端上了碗鸡蓉笋片粥,一盘烙饼和一小碟酸辣萝卜。

她撑着头,日光落在她面上时,又让人昏昏欲睡起来。

宁欢漫不经心地用汤勺搅着粥,倦怠地听着周围人的谈笑风生。

“哎!听没听说过,今年科举可是出了匹黑马呢。”

“这我当然知道,是那位姓顾的公子吧,听说是滨州人士,可真是青年才俊啊。”

“他若是今日被陛下点为状元,那可就是连中三元了,今后当真是前途无量。”

“啊,不一定吧,我可是听说还有几位官家的公子,都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呢。”

“既然如此,要不要下个注啊,我出二两银子!”

“切!才二两,有什么好玩的?”

“寻个乐子嘛。”

“怎么知道谁输谁赢啊?”

“害,这还不简单,一会儿簪花游街的时候,看谁打的头阵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说的是啊,来,再喝一杯!”

簪花游街也是大晏科举放榜后的传统,在原书里也有过详细的描写。

在殿试结束后,陛下会亲自点出前三甲。

而后在巳时末的时候,这三位举子便会骑着枣红马,绕京城游行一圈儿。

至于簪花,则是会按照排名在这三匹马耳边簪花,状元簪牡丹,榜眼簪月季,探花则是簪山茶。

对于整个大晏的读书人来说,这都是他们心中最强烈的渴望,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穿着朱红的锦袍,骑着从御马苑里牵出的骏马,走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受万人敬仰。

而在原书里,那便是男主顾淮飞扬一生的开始。

宁欢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发现刚刚不知不觉之间,粥已经被自己喝下去了半碗。

明明自己早就已经知晓结局,如今却也莫名开始紧张起来了。

宁欢又花了一段时间把自己的早饭吃了个精光,时不时去听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八卦。

也不知具体是过了多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清楚是突然起了风还是怎样,屋檐下的铜铃又开始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宁欢循声望过去的时候,看见铃铛下坠着的绸缎也开始飘摇起来。

不知是何人在屋外喊了起来:“他们过来了!”

宁欢一愣,转而就意识到了什么,她挑的座位离大门很近,她站起身,抬脚迈过了客栈的门槛。

牙绯色的长裙裙摆扬起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到阳光下,像是剔透的海棠花瓣。

长乐街两边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遥遥望去,远处的玄武门前,打头飞奔来一匹骏马,等到进了长街,骏马的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

马蹄声清脆,一路小跑着。

距离逐渐拉进,宁欢终于看清了马上的青年。

他一头泼墨流云般的长发被高高扎了起来,却不是用平时的发带或者木簪,而是一顶精致的雕花白玉冠。

朱红色的缎面锦袍,闪亮的银色丝线绣着缠枝宝相花纹,腰间束着墨色的皮质腰封,整个人和枣红马耳边颤动的牡丹花一样,像一簇火焰一般热烈。

戴着皮质护腕的手抓着马缰,衬得指骨更加修长。

“啊,这是那位姓顾的公子吧。”

“是的吧,前些日子刚听说他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还有人赌他会不会是探花呢。”

“害,可是他是状元!是我赢了,那二两银子归我了!”

“就二两银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宁欢没再费心去听人群中的叽叽喳喳,她站在人群第一排,仰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青年。

直至能看清他脸上柔和的笑意。

他颊边的碎发似乎更长了一些,但三月的春光落到他脸上时,眉眼却和平时一般俊逸。

但在顾淮眼里,女孩儿漂亮的杏仁眼璀璨如星,仰着头看向他时,俨然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宁欢看着枣红马一路奔至她面前,下一秒,人群就突然嘈杂起来,爆发出一阵起哄般的惊呼。

顾淮一脚踩到了马鞍上,整个人重心下移,向右边探下身来,一把揽住了宁欢的后腰。

伴着鼎沸的喝彩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宁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坐到了马鞍上。

骏马依旧跑着,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碎玉一般清脆,顾淮手里牢牢地抓着缰绳,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绸缎制成的衣袍很薄,宁欢几乎能感觉到顾淮胸前起伏不定的肌肉线条,和在她耳后呼出的灼热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