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用担心我这个那个的,费心哄着我,”老爸说,“你们该怎么过怎么过,不要想着我出去以后这要怎么,那要怎么,不用管我,别管我,懂吗?这么多年没有我,你们都好好的不是吗?以后也……”
“段英杰!我十年没有父母,十年没有家!”段非凡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上扬,“你们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一个走开,现在还想让我继续没有爸爸,继续没有家是吗?”
老爸愣住了。
“我等了这么多年,”段非凡压了压声音,“最后就一句就当没有你对吗?这比我自己长大更残忍你懂吗?我失去什么无所谓,我只想等到我想要的,我的家!我爸!懂了吗?”
老爸放下听筒,双手捂住了脸,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段非凡也没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的双手。
跟脸一样,老爸的手也能看出年纪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好看了,奶奶说他的手跟老爸的很像,手指长,看着有力。
“一巴掌能给人扇落枕的那种。”奶奶说。
这个形容段非凡好多年想起来都想笑,但老爸的手已经没有当年的那种好看的样子了,还带着些细小的皴裂。
“回吧,”老爸放下了手,拿起听筒,“我今天看天气预报,要下雪的,早点儿回去。”
“嗯。”段非凡看着他。
“没哭,”老爸说,“就是被儿子训话,面儿上不太挂得住。”
“谁训你了……”段非凡说。
“过年就不用来看我了,打个电话就行,”老爸说,“你们好好过年,给奶奶说我挺好的。”
“嗯,”段非凡点点头,“对了,段凌给你买了两套保暖内衣,我给你带过来了。”
“这丫头,”老爸笑了起来,“比她爸还操心。”
“那我走了,”段非凡说,“年后再来看你。”
“好,回吧。”老爸摆摆手。
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了,风也比他来的时候刮得要凶。
段非凡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把帽子戴上了。
四周没有路人,车站也只有他一个人杵在这儿,看上去格外悲惨。
他拿出手机,给文大哥打了个电话。
“之前卖花生糖的那个老头儿你还记得吗?”段非凡问。
“记得啊,宋老头儿,”文大哥说,“怎么了?”
“你有他电话什么的吗?”段非凡说,“我想看他还能不能做花生糖了。”
“有,我找找,”文大哥在那头点着鼠标,“你也真能想,宋老头儿走道都费劲了还给你做花生糖呢,你要想吃花生糖,北口不是还有一家么。”
“我想买点儿给我爸。”段非凡说。
文大哥那边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了鼠标响:“一片孝心呐。”
“怎么听着像骂人。”段非凡说。
“我感动地表扬你呢!”文大哥说,“我要骂你会拐弯吗!”
段非凡笑了笑:“谢谢哥。”
“来,找着了,”文大哥说,“我给你发过去吧。”
整个阳光房里都弥漫着江了了煮的花果茶的香味,老妈拿了块布在奔奔身上比着,比两下又用笔划一道。
“你不是吧,”江阔看着她,“做衣服是你这样弄的吗?”
“立体剪裁,你懂个屁。”老妈在布上划了点儿圆圈和道道之后,就拿了剪刀开始剪。
“喝吗?”江了了给自己倒了花果茶,看了看江阔的杯子。
“不喝这种处于鄙视链最下端的茶。”江阔说。
“你这个人都处于这家里鄙视链最下端,”江了了给他倒上了茶,“还讲究茶呢。”
江阔叹气,扒拉着手机。
老妈这两天闲下来了,要查他账,他打算把流水打出来给她。
“他三千五真能过一个月吗?”老妈问江了了。
“他待学校不出去也没什么花销,”江了了说,“人还打工了呢。”
“你下学期还打工吗?”老妈又看着江阔。
“不打了,”江阔说,“我要弄点儿别的。”
“什么别的?”老妈问。
“酱牛肉,”江阔看了她一眼,“你要投点儿吗?”
“你自己钱不够吗?”老妈低头剪着布料,“果然三千五还是超了吧……”
“刘阿姨——”江阔喊了一声,“麻烦你帮我把打印机那儿打出来的东西拿过来——”
“哎好——”刘阿姨应了一声。
“让你看看我艰辛的成果,”江阔说,“你咖啡馆马上没了,不投个酱牛肉店吗?”
“谁说我咖啡馆没了。”老妈扫了他一眼。
“你俩不是打赌了吗?”江阔一下坐直了,“你说我肯定三千五不够,你输了咖啡馆给江总,有这事儿吗!”
“有啊。”老妈说。刘阿姨拿着他刚打印出来的流水过来了,他接过来,拿着一摞纸在老妈面前哗哗晃着:“没超,你咖啡馆没了!”
“江总说送我个咖啡馆啊。”老妈说。
江了了在旁边端着茶杯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我靠!”江阔简直怒火中烧,腾地一下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