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木光成长起来的世界里,有这么一种人。
他们嚣张跋扈,专门找死,似乎生来就是给别人厌恶、添麻烦、然后大快人心的死去。
在赌桌上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因为走在路上被蹭了一下就怒气冲冲地扬起拳头,不清楚对方底细就肆意辱骂和威胁别人。
带小光走出杂货店的乌尔奇就是这种人,傻得出奇,存心撩拨一些危险角色,自己却没有半点能耐,整天到处乱晃,脸上写满“杀了我”,“杀了我”。
他们当然迟早会如愿。
他们当然会给别人带来巨大的损失。
如果没有琴酒,夏木光也会成为这种人。
一条凶猛的恶犬,一件可以利用的武器。
不怕死,整天找死,在死亡中搏命换取生机,然后用苟延残喘的生命继续找死。
驯服这类人的诀窍在夏木光的世界中只有一个。
就是让她唯独不想死在琴酒的手里,甚至恐惧——有一天她可能会死在琴酒的手里。
琴酒驯服了她,靠一把没装子弹的空枪。
夏木光未来的生命和一切的可能都完全属于了琴酒,她成了彻底的工具。
此时此刻,夏木光独自坐在组织分配的房间里。在内衣外,套上了防弹背心,把樱花坠塞进背心里,再穿上衬衫和外套。炎炎夏季这身打扮未免过于怪异,她特意选了西装制服,伪装成一个社畜。
她擦干净枪身,擦掉了指纹,开枪的地方贴上了不粘指纹的胶布。她干得很起劲,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位置。琴酒完全信任她,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暗杀名单上每个人的脸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波本会把她放到合适的位置,而她要做的,是走到有把握的距离,开枪,然后上车。
不引起任何人关注,不等待任何人反应。
哪怕是在工作日的白天在纽约的繁华的街口开枪,她也能保证在人群发出第一声尖叫前上车。
可是日本跟美国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给了她操作的可能。
高速旋转的轮胎转弯时跟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波本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子弹脱去弹壳带着星火,向着穷追不舍的警车轮胎发射,本该是肉眼可见能打中的角度,却因为后车神出鬼没的车技,如同幻影一般地躲开了。
“牛顿力学都要对你们的车技让步。”夏木光说
回应她的是波本愉悦的笑声。
“放松点。”他说。“不做到这一步怎么能让琴酒信服。”
金紫色瞳孔收缩,波本的脸上闪过一丝凌厉,方向盘突然打满,车身因无限靠边而立起,夏木光的身体随着车身而倾斜,地面近在咫尺,星火花几乎撩到了她的头发。
车速毫无降低,透过前车窗玻璃,一颗重机枪子弹穿过马自达原本的行车路线,一路向前,炸开路面,升腾起滚滚浓烟和火焰。
夏木光倒吸一口凉气,“谁那么嚣张?”
“FBI。”波本声音降了三度,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日本公安也不能在马路上开重机枪破坏城建啊,这简直是在宣战,他们做事不考虑政治因素和国际关系吗?”
车身正回路面上,几乎没有颠簸,金属外壳的笨拙车身宛如灵巧的机甲,穿过了焰火燃烧的车路,夏木光看到路中心的大坑,爆炸阻拦了大部分身后的车辆,他们的敌人倒是一个也没拦住。
机枪早就组装好,束缚带也绑得很结实,身边车窗打开,无风的盛夏夜晚也因超出常理的车速而掀起夏木光的碎发。
她看了眼后视镜,身材颀长的黑衣男人把枪架在越野车的天窗上,一般的身体伸出车外,正在瞄准,黑色的毛线帽下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睛。
“这才到什么程度,”波本也看到了赤井秀一,他一边估算着下一发子弹的弹程操控着车身,一边有点好笑,“你也太小看日本公安了。”
“而且,”波本冷下脸,“琴酒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着直升机扫射西多摩市双子楼,随便一个会造炸弹的人都能随意安放炸弹以两百万城市居民作为人质,还炸死了一名警察。这种程度还在正当范围内。”
夏木光:“......”日本,恐怖如斯。
你们这样会显得躲监控清指纹提前规划逃跑路线的我像个笑话懂不懂!
“好了。”波本厌烦地结束话题,“你是来聊天的吗?快点开枪掩护我。”
“人家拿重机枪我怎么掩护你?”就是烦你们这样的挂逼,一点也不尊重科学,“我加入的是组织又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万一后面扔个手榴弹过来我拿血肉之躯给你挡吗?”
波本:“......”
“很难想象你以前在纽约过得是什么样安全的日子。”
夏木光回想了一下,“不算安全,但东京太危险了。”
不愧是能承担下两颗原子弹的日本。
前车毫无反击之意,三两下逃出了马路,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这跟计划完全不同,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从瞄准器上抬起头来,半个身体缩回车内。
“接下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