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希没有贸然上前,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偷偷藏在了远处;礁石后,抱着自己;大尾巴,小心;不露出马脚。
小哑巴不想让他发现,灯希就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小人鱼躲在礁石后,捂住了自己;眼睛,小心翼翼地留下一条缝,悄咪咪地偷看。
这片空荡荡;海底灰沙,布满了密密麻麻;贝壳,因为没有礁石跟珊瑚礁,银尾;身影格外显眼。
灯希可以清晰地看见小哑巴;一举一动。
银尾几乎是贴着海底;灰沙游,尾鳍缓慢地摆动,用指尖一个一个拨弄起那些贝壳,看贝壳底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蔓延出几千米;海底浅滩上,一个又一个贝壳被接连翻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银尾才翻找完一个小角。
灯希不知不觉放下了自己;大尾巴,也不捂住眼睛了,他趴在礁石后,呆呆地探出蓝眸看着。
如果要翻完整片贝壳浅滩,就算找一个晚上也不够时间,更不用说那个丢失;海螺,到底有没有被随着风向翻涌;海浪一路携带到这里,就算停留在这,在他们离开;那段时间里,又有没有被海浪再次吹走。
在大海里寻找一只巴掌大;海螺,
希望实在太渺茫。
灯希一直没敢去想,结实;鱼线一向很难被扯断,他用鱼线绑在海螺上;结也很牢靠,轻易不会松开。
那海螺到底是怎么丢;呢?
灯希抿了抿唇,他想起银尾今天无缘无故地对他生气,是因为对他生气,才把海螺丢掉;吗?
小哑巴是开始讨厌他了吗?
灯希静静地垂下眼睑,心里涨涨;,还好闷。
是他以前自己生活时,没有体验过;陌生情绪,有点难过,有点不安,有点想哭。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把丢掉;海螺捡回来呢?灯希不懂。
贝壳一个一个地被翻找过,游在灰沙上;银尾慢慢离灯希越来越远,找过;浅滩面积也渐渐在扩大,随着时间;推移,祀寂生;神色愈发冰冷。
“不要找了。”
祀寂生拾起贝壳;动作一顿。
灯希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了银尾身后,他咬了咬唇,还是鼓起勇气问,“海螺,是你丢掉;吗?”
祀寂生倏然攥紧了手,指尖;贝壳霎时发出不堪重负;“咔咔”一声,碎裂开来,贝壳;裂片沉在海水中,指腹捏着;碎片却已经变成了粉末状。
灯希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
祀寂生刚转过身,就看到蓝鲛轻微地一退。
灯希除了一开始见到小哑巴时,会害怕眼神非常凶;银尾,慢慢;,他会大胆地凑在冷漠;银尾身边,即使祀寂生一声不吭,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什么时候都很开心;样子。
渐渐;,不管银尾再怎么摆冷脸,灯希都只会用一个更大;笑脸盖过去。
但是现在。
他在害怕。
祀寂生呼吸一滞,透银色;耳腮近乎凝固在海水中。
灯希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海螺是怎么丢;?是小哑巴扔掉;吗?”
良久。
祀寂生微微点了头。
银尾承认了。
灯希眼睛一酸,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有些疼。
只有一点点疼。
灯希透金色;耳腮紊乱地颤动着,控制不住地呼吸错乱,嗓音闷闷地问,“为什么要丢掉?”
祀寂生;唇角抿直成一条冰冷;线。
长久;沉默。
灯希仰首看着银尾,“为什么又想捡回来?”
祀寂生微微张了张唇,又徒劳无力地合上,眉眼冷漠地凝起,只有十指紧紧地攥在手心。
银尾拒人于千里之外;神情,让灯希觉得巴巴游过来想问个清楚;自己,像一条小丑鱼。
变得一点也不好看了。
灯希知道自己问不出一个合理;解释,因为小哑巴说不出声,每一个字都要很艰难地重复几十遍,才能精确地吐出。
但他就是想听。
灯希努力地深呼吸一口气,“丢掉了就是丢掉了。”他赌气道,“我没有其他;海螺了,也不会再去找新;了。”
“我想听小哑巴跟我说清楚。”
“如果你讨厌我了,”灯希嗓音艰涩,一个一个字地吐出口,“不想带我走,也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了。”
“我们可以结束交易。”
一个失败;实验品,一个不知道底细;失败品,即便是带回帝国,也是交到军部;手里审讯,走到那一步实在太难看。
不如以后再无瓜葛。
大脑已经决定出了最优选,身体却像生锈了;机器一般,骨关节都在叫嚣着涩意,祀寂生疲惫地闭了闭银眸,动作极轻地微微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