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口金包做工精致,酒保见她将里面的东西倒出,误以为是小费,正欢喜地想要道谢,可当他看清掌心的东西时,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位客人?”
“再帮我调四杯饮料吧。”
西园寺绮梨轻声细语地说着要求,她语气天真笑容灿烂,可酒保却生生听出一身冷汗。
她交代的内容不多,很快便进入了尾声。
面前的酒保像是被吓得丢了魂,西园寺绮梨却不以为意。
她笑着问:“你会照做的,对吗?”
今天酒吧内的客人都是生人,每一个看起来都不好惹,酒保本就战战兢兢,此刻更是不想引火上身,可面对着眼前的女人,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回绝的话语。
他看着掌心里的东西,咽了咽口水,最终僵硬地点了点头。
“当、当然。”
脸色煞白的酒保从酒架上取下了一瓶蓝色的酒瓶,而西园寺绮梨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边剑拔弩张的“战场”。
从进屋到落座的短短十数秒里,西园寺绮梨已经将酒吧内的情况尽数掌握。
这些客人虽然坐得分散,但依旧能看出他们主要分为四波人。
两个团体,两个散客。
靠近吧台处,单独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蓝灰色外套,容貌斯文秀丽,一双猫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即使视线与西园寺绮梨交汇,也表现得格外平静。
猫眼男人没有在波本给的照片里出现过。
绮梨暂时还无法判断他是不小心闯入的无关者、还是这之中谁的暗线。
靠门左边那个角落有五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正中看似镇定却四处张望的,是东京某制药公司高层。
那家公司近期因涉嫌数据造假丑闻颇为有名,据说警方和厚生省已经介入调查。如果此次的事情无法平息,那么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高层将毫无疑问地成为弃子。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引咎自杀”。
坐在酒吧正中间、被许多伪装成普通客人的保镖环绕的,是横滨某贸易公司的社长。
这人的资料波本给的不多,但绮梨却知道他。
他是在横滨最混乱的那些年里,靠着黑色产业发家的。随着港口Mafia新首领上任,横滨黑.色.势力大洗牌,这人的产业也在逐渐被压缩。
听说两年前横滨残存的旧势力因对日益势大的港口Mafia不满,而发起过一次进攻,结果却被双黑无情镇压。
当时绮梨在意大利度假,横滨是如何天翻地覆都与她无关。
她只听说此后那些残党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清洗,搞不好这个人也是其中一员。
也就是说,这两人都已被逼入穷巷,今晚在酒吧的交易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怪那他们会如此慎重,还带来了那么多打手。
西园寺绮梨对做困兽之斗的家伙没兴趣。
倒是最后独自来的男人比较有意思。
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昂贵的灰色西装。
波本的资料上说,这个男人是近年突然开始重新流行的某宗教的干部。
那个宗教年代久远又藏得太深,波本说他也查不到内部的情况,只知道是叫盘星教。
根据相关人员的描述,这个宗教这两年来了位年轻的新教主,雷厉风行地将内部彻底清洗整顿了一通,此后便一改过往低调的作风,开始纳入更多的信徒。
这位干部,便是在那场清洗中的幸存者。
这个背景引来了西园寺绮梨的兴趣。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盘星教干部原本也在暗中打量西园寺绮梨,冷不丁被她回看了一眼,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他不满地拧着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似乎想要吓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当他看清西园寺绮梨的那张脸时,不满与恼怒瞬间被惊恐所取代。
西园寺绮梨拥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明艳容貌。
而这张脸此刻在他的眼中逐渐扭曲。
仿佛多年前的噩梦被再度唤醒,即使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可恐惧却已经烙在灵魂深处。
酒吧内细微的交谈声和爵士乐逐渐远去,他听见声音交叠,可每一个字都化为模糊的汩汩声,仿佛置身水中,所有传播的介质都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滑落,他张着嘴,想要嘶喊尖叫,可声带却在此刻失去作用。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腰部之下的位置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那里天生就不存在任何东西。
男人紧攥着冰冷发麻的双拳,维持着那可笑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存在走到吧台边坐下,和酒保笑着谈论了什么。
男人在无声地呐喊。
他既希望有人察觉到异常、察觉到有恐怖的存在侵入了这个酒吧,却又害怕自己此刻愚蠢的模样被人发现。
“先生,请问您还好吗?”
恍惚间,那些远去的声音又在一瞬间回归,侍者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在男人耳边清晰响起。
他从噩梦中惊醒。
“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