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洞里,一丛篝火静静燃烧着,它由枯败的树枝围成,中有空隙,烧得裂了就爆出噼啪的声响。
柳下淞就在这时醒来,蚀骨的疼痛还未来得及发作,作为杀手的警觉已经令他强行起身,试图隐藏自己。
此地有生人气息!
“......”覃霜看着躺尸一下午的昏迷黑衣男突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就栽进了火堆,只觉无语凝噎。
“啊——”一声惨叫后,柳下淞又跳到了山鸡附近,他的衣服被火燎了几个洞,隐约还有扩大的痕迹,乱糟糟的头发也不能幸免,火苗正在无情舔舐。
雄山鸡小小的黑豆眼里满是惊恐,它看着发癫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右爪就被靴子痛击。
“嘎!咕!”一只鸡痛出了鸭叫。
柳下淞耳朵微动,精准捕捉到走样的鸡叫,脚下似乎有东西在动,他后退一步:“十三点,是你吗?”
雄山鸡、哦不,十三点的左爪也遭袭击,真是鸭可忍鸡不可忍:“咕咕咕呜嘎——”它愤怒地发出一串鸡骂声。
“哎......”覃霜看着一片狼藉的山洞,试图结束这场闹剧,可她才吐出一个字,身形鬼魅的柳下淞又是一个大跳跃。
即使双眼暂无法睁开,他亦能感知到生人行踪,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刀。
柳下淞嘴角微翘,眨眼间已逼近覃霜面前,他伸手探向身侧的沾水刀,三秒后,此人必死无疑。
三,柳下淞摸刀摸了个空。
二,他不死心再摸,还是空的。
一,他震惊到无以言表,双手交替摸刀,可惜,依旧是空。
三秒过了,覃霜好端端站在柳下淞面前,看着他左右开弓,疯狂摸腰兜,就像在捉跳蚤,等会......他这么邋遢,头似鸡窝,脸上灰不溜秋,黑衣混血沾了泥土都结块了,有跳蚤也正常,她要理解并体谅。
但她还是轻轻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范围,这跳蚤可千万别飞她身上。
可这后退的动作显然激怒了柳下淞,他伸手想拽覃霜:“我的刀呢!老子三尺长从不离身的大刀!”从小到大,没人能碰他的沾水刀,如今他身中剧毒疼入骨髓,眼不能视,爱刀的遗失显然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发癫了。
十三点不忍直视地闭上黑豆眼,这个女子敢拿走主人的佩刀,下一刻恐怕就是一击爆头、血溅当场。
“铛——”重物倒地的声响。
十三点放下挡眼的翅膀,歪头睁开一只眼,咕咕,真血腥啊!它痛心疾首,努力扑腾翅膀,可惜它上身被捆,挣脱无能。
是啊,真血腥啊。
哪怕是覃霜这种经历过末世,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冷若冰霜的人,眼中也流露出片刻怜悯。
她蹲下身,将沾水刀放在柳下淞身旁,看着他额头上的大包,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十三点瞅见刀柄上的血迹,慢慢的,翅膀不敢扑腾了。
覃霜提起柳下淞的脚,把他拖回原处,地上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拖行痕迹。
她本要转身离开,视线却被吸引,顿了顿,她低下身,把四散的破黑布一条条拾起盖回原处。
这邋遢男皮肤还挺白。
黑暗的山洞里,一丛篝火静静燃烧着,它由枯败的树枝围成,看样子快烧到了尽头。
覃霜蹲在火堆前,添了许多新枯枝,又挑出一根粗壮些的树枝捅了捅火堆,让它烧得更旺。
隐藏自己,此地有人!
晕倒的柳下淞二次苏醒,作为天下第一的杀手,莫名的心慌令他咬牙,猛然起身......被按倒。
铁骨铮铮,坚决不屈!
他又与地面亲密接触了,完成了一套仰卧起坐的柳下淞心如死灰,身上力道重如千斤,他难以挣脱。
“要杀要剐,任随君便。”
气急攻心,柳下淞猛地吐出一口血。
“天下第一刀,飞檐走壁客,占星楼座上宾,遂城小潘安,雅居君子......今日,竟要死在这儿?被人杀死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他的声音越念越低,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与沮丧中。
“?”覃霜阻止他起身,本意是不让他二进火堆,谁知道他又开始发癫,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我没要杀你。”
“此地是覃家村的后山,我见你昏迷荒野,不忍你被野兽所食,这才带你进山洞暂避。”
“这是你的刀,被昏迷的你紧紧抱在怀里,我看刀下有鲜血渗出,担心压到伤口,故才强行抽出。上次你醒来后对我突然袭击,我为自保只能用剑柄击晕你,还望勿怪。”覃霜拾起身旁的沾水刀,塞进柳下淞手里。
本以为必死的局,不料柳暗花明,柳下淞才为劫后余生勾起唇角,下一刻,笑容就僵在脸上。
“你说的那些人名是谁?放心,我只是上山寻些山珍,也没想杀你这些朋友,想必是邋遢、你误会了。”
她什么意思,我刚才没有报朋友名啊?
“我虽不能视,但听你声音年轻见识少,此地又是穷乡僻壤,倒怪不得你不知。”虽然身上剧毒在作怪,但面子与风度不能少,他咳嗽几声,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