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下,漫天星斗璀璨,点缀了冰冷的黑暗。皓月悬挂高空,如一轮银盘悬于苍穹之上,铺洒着淡淡的银辉。
一阵凉风将未关的窗户吹得吱吱响,冰冷的寒意冲入客房。
沈映雪打了个哆嗦,立刻上前将窗户关上,接着回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揭开阿术脖子上的纱布。
他的伤口上,药粉混合着血液,已经凝结成黑色的痂,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阿术睁着眼睛盯着沈映雪,两片苍白的唇微弱地翕动,“张道长,多谢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我现在要帮你清理伤口,重新上药,会痛,你忍一忍,不要动。”
阿术轻轻“嗯”了一声。
沈映雪用干净的细布温柔地为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阿术强忍着疼,被窝里的拳头攥紧。
为了尽早结束他的痛苦,沈映雪的动作又轻又快,清理干净后,又为他的伤口撒上了新的药粉,接着用细布裹上。
“张道长,我可以完全康复吗?”
“只要你放宽心,好好休养,会康复的,最危险的时期已经度过了,而且我今晚会一直陪着你,如果有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今晚对阿术来说也是关键,她得整夜守着他,确保他不会有事。
“多谢张道长,不过……”阿术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沈映雪问:“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我是说,我受伤了,耽误了行程,真是不应该。等我好了之后,一定要向公子谢罪。”
沈映雪微微不悦,“可别瞎说,你受伤了又不是你的错,你们保护他和那箱子东西,连命都差点没了,他等一等你是应该的,你干嘛要请罪?”
“保护公子是我的职责,就算死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阿术脸色格外苍白,可是眼神十分坚定。
他看起来年龄也没多大,最多二十。
“你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沈映雪忍不住问。
“……”
阿术怔了怔,这事自然不好跟沈映雪说。
沈映雪见阿术犹豫,心中明了,“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反正跟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脱不了关系。不过即便这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会投胎罢了。”
阿术见沈映雪提到李僴时,一脸的不高兴,以为发生了什么,“为何一提到公子,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就是感觉他这个人有点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跟他相处起来真累。相比起来你们可爱多了。”
“其实……其实公子他只是看起来……”
阿术口中言辞未终,房门忽然被推开,李僴款款踱入,烛光微昧,映照出他高挺的身姿,他步履从容,却似有千军万马突然奔涌而来,顷刻间将室内暖意吹散殆尽。
沈映雪心中一颤,恍惚间忆起方才似口出之辞,心中不免懊悔。
她微微侧首,眸光闪烁间似有些闪躲,手指轻挠额际,仿佛在抚慰心中的不安。
“公子。”阿叔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沈映雪急忙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不能乱动,伤口要是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
“可是……”阿术不敢不行礼。
李僴上前说道:“你好好休息,不用行礼了。”
得到李僴的允许,阿术才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躺在床上。
李僴见阿术恢复得不错,想到之前,他倒是小瞧了这丫头。
他将视线落在沈映雪身上,开口:“跟我出来一下。”
“哦。”沈映雪为阿术盖好被子,跟着李僴走出房门。
“明天上路,阿术能撑得住吗?”李僴问。
沈映雪扶着下巴想了想,“最好给他找辆舒适的马车,而我全程在旁边陪着他,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只要路上别再遇到什么刺客就行。”
“是你想要坐马车吧?”李僴的眼神,显然是看穿了她。
沈映雪微微扬起头,“有什么差别吗?阿术的确需要马车,难不成你要骑马或者把他扔在木车上,让他暴露在寒风中?要是你觉得是我自己想坐马车,那我可以坐木车。”
这男人的防人之心真重,没少被人算计过,还是天性如此?
李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明天一早我会备好马车,你就照顾阿术,让他活着到长安。”
“你放心,我救人救到底,不会不管他的,我今晚就在阿术的房间睡。”
她打算在地上打个地铺,总比睡草棚好,而且她也的确需要整夜看着他,要是阿术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在他身边可以及时处理。
李僴眉心一紧,“你说什么?”
“我说,我今晚跟阿术睡一个房间,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男人总会表现出让她莫名其妙的反应。
李僴冷声,“我会让张岸华照顾他。”
“若是阿术有事儿,张岸华还是得去找我,来回耽搁时间,阿术出事怎么办?有我在他身边最好了,我可不能让他死了,要不然白救了他。”
既然已经救了人,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责任感,在他身边守着,她才能安心点。而且这是她下山第一次救人,她不能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