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有些迁怒,可何桃花一见自己孙子饿瘦的脸颊,就感觉自己这一刻情绪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眼下唯一能够做的,却偏偏还得扒着失忆的护国公,打秋风一样奢求人手里漏点好。
明显跟自己本性不合,可无奈权势压迫着。何桃花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自己听过的戏,风闻过的大户八卦。可无奈斟酌来回,苦胆都想破了,也就只剩下一句唏嘘:“怎么……怎么就这样了呢?早半年回来,你爷或许都能救得活!现在回来,现在回来……”
说着,何桃花没忍住哭出声来:“最要紧的秋收盼不到人,新年春耕都忙完了。现在回来干什么?”
即便有些卖惨的心思,但何桃花到最后还是克制不住悲从中来,怨念老天爷:“老天爷也是捉弄咱们家啊!咱们本本分分种田的,怎么就……”
县太爷,她都不敢多想。
这皇帝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那……那简直就是噩梦啊!
土墙完全隔绝不了声音,听得卧室内传出的哭诉声,汪公公一时间都不知自己该如何回京复命。毕竟他总不能跟皇后娘娘汇报,您心心念念的干娘琢磨护国公回家干农活。
正叹息着,汪公公听的下属入内汇报药熬好的消息,他抬眸看了眼定定看着神位的护国公。
无法从人面色上窥伺心情如何,汪公公躬身汇报。
听得飘荡在整个茅草屋内的哭诉声,护国公喑哑着声,字字铿锵:“让崔玥去伺疾。”
汪公公瞳孔一震,下意识喊道:“李将军!”
“我既收了崔玥为妾,她作为儿媳伺候长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护国公迎着汪公公的震惊,沉默了一瞬。本想不多说其他,但听得屋内的哭诉声似乎小了些,因此他还是颇为耐心,沉声解释道:“伺候好了,得长辈许可,也算有父母之命便算妻,到时候我为其请封为诰命,便合情合理合法了。反正我不娶世家高门女,那些规矩多,还嫌我农家粗鄙,长得也不如崔玥好看。”
“要是阿姐问起来,你就这样回复。不好看还得我哄着,我脸上也没写冤大头三个字。”
一墙之隔的何桃花瞬间抬手擦眼泪。
这要是娶高门贵女生个儿子,那大牛就彻底碍眼了!这种道理,她懂的。镇上地主家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倒不如娶个小门小户的,反倒是安全。
就在何桃花琢磨着时,汪公公却是傻眼了,脱口而出:“您……您还看脸,您不是向来不仅女色,洁身自好吗?”
乱世中,强取豪夺稀松平常。他们北疆破虏军之所以势头凶猛得民心,便是因为军法严明,杜绝奸、淫、掳、掠都这些恶习。攻下一城,绝对不动百姓一根一毫。
但军法归军法,也挡不住有些城池的乡绅自己积极主动的献女。
这事,因涉及安抚人心等等的权衡,所以也完全没法杜绝。不少将领因此都纳了不少妾,甚至都有喜新厌旧的。
唯有李润泽,是真正的片叶不沾身。先前有个知府闺女长得国色天香的,自荐枕席甚至都直接爬床了,却被李将军直接丢了出去。甚至因此都有谣言说李润泽是爱慕皇后娘娘,如此才守身如玉,否则一个男人,一个军营呆久了的男的,见个女人都会心痒痒。
可……可没想到……没想到……
护国公瞧着恍若被雷劈着的汪公公,瞧着屋内锦衣卫这些看他的眼神都很惊恐,没忍住眉头一挑,反问的理所当然:“你们难道没听过酒足饭饱思、淫、欲?先前我都不知自己明天是死是活,万一当了新郎官,留人好姑娘守寡怎么办?”
“更别提我还失忆了。你们看看我家的境况,倘若我先前随大流,万一出点事又多出一对孤寡艰难求生?”
锦衣卫副统领瞧着护国公说得字正腔圆,似发自肺腑的模样,弯腰抱拳以示恭敬:“您……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务实!”
“那是。跟你们也没什么好瞒的。”护国公说着,听得自己亲娘啜泣声都小了些,缓缓吁出一口气。
结果还没等他吩咐亲卫去找崔玥,就听得孩童的啼哭声,哇得一声,就差地动山摇:“娘,大公鸡啄我!”
“哇!”
闻言,护国公头疼,往外横扫一眼,就见崔玥神神气气的揪着鸡脖子。见状,他面色一沉,愠怒:“崔玥,你眼里能有点活吗?进来!”
听得这声怒吼,李大牛吓得一颤,顺着窗户缝隙望过去,就见护国公站在大堂门口,面色铁青,目光簇着火焰,死死的盯着院外似乎在自得其乐的娘两。
这视线,若是刀子眼的话,恐怕都已经悬在名为崔玥的脑袋上了。哪怕他这个旁观者,也被吓得汗毛倒立,觉得脖颈发凉。
就在李大牛紧张的捏了捏自己衣摆时,他就听得一声笑,仿若有所仪仗,是丝毫不畏惧国公的冷脸,“国公爷,妾替您亲自抓鸡给老夫人炖鸡汤呢。这孝心天地可表啊!”
闻言,李大牛瞧着掐着鸡脖子进院的崔玥,双眸带着些复杂。
他……他总觉得崔玥话语有些阴阳怪气的,尤其是孝心一词还刻意加重了。
正细细分辨着,他就听得同样天籁,清脆悦耳的话语带着些不耐,道:“狗东西,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