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玻璃栈道(1 / 2)

林徽是有些巨物恐惧症的,说实话,第一眼看那个男人,她有些恐惧,明明是人形的,明明那样年轻,可他背负着的太沉重,被掏空的胸腔里什么器官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那些糜烂而又衰颓的房子。

她明明见惯了不可名状的生物,可却还是感到有些惊悚,那样一个人形的男人就这样轰逝在了眼前,可她根本还来不及去感叹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她和周疏映处在最底层,四面不透风,也看不见一点曙光,唯一的光就那样从天口打下来,可打到最底层已经只剩下冷意了,是什么一片一片高大的建筑物,让人觉得打在身上的光也是冷的。

路边只有一个厕所,硕大的老鼠比林徽还要大,四处逃窜着,林徽只有一个感觉:在这里,人如蝼蚁,城如魔窟。

自下而上,高耸入云,楼与楼之间紧紧相依,再往前走,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林徽感觉自己遁入了隧道,一个光和影交叠的横向隧道。

还是那几种基本色调的橙黄蓝绿交错着,看不见尽头一般的把人飞速包裹起来旋转着,窗户栏杆间密密麻麻透不过气来的穿梭感和缓缓移动着胶片一样环绕的世界裹挟着林徽最后的理智,林徽选了几间走了进去。

棺木房,鸟笼鸽子屋,牙签楼,这是她的第一直观感受,最后,一群带着赛博机械臂的人冲了上来,挡住了入口。

金属机械的轰鸣,钢筋水泥的沉浮,扑面而来的人形机器电脑怪,最后带着赛博机械臂的人,拥着一整台机械电脑头,四肢都是金属芯片的黑暗boss缓缓疾驰着,林徽认得电脑屏幕上播放的东西。

那是刚刚过来的时候见过的世界,这里烧杀抢掠,废墟恐怖,而那里却霓虹漫天,灯影闪烁。

男人眼里最后的片段是看起来有数千个窗口的烂尾楼,土胚似的,了无生机,可这里光影与交错复杂的精密机械,蓝紫色的闪着光圈的玻璃大楼,这里是繁花似锦,是漂亮的,极具诱惑的科技之城。

她忍着呕吐感看向人形电脑的眼睛,还未裁决,他便倒下了。

原来,这只是个彩蛋预警罢了。

幻境继续拉动着,她就要被迫前往刚刚那里的霓虹之城了,可是有些让人觉得可笑的是,经历了刚刚那些,明明这个世界不是处在最末端,她却平白生出了,他就该落在底下,城市文明的那个地方不应该处在这个三维立体交错共存的世界底部,如果这样的荒芜之地却与那里并排立着,那是不是说明,这种世界平等的矗立着只是为了满足那座未来之城某些人的欲望和遮羞布。

越是想树立什么,就越缺乏什么,越是想掩盖什么,一切就越清晰,痛苦而锐利。

眼前的高楼大厦在刚刚瞬移的空间过后却显得有些讽刺,那样繁华巍峨,林徽却觉得心脏里阵阵发疼,就好像那片废旧之地残存被遗弃的东西插满了她的心脏,最后变成了碎片,又搅碎肠道。

她还记得最后的眼里,有浑身扎满金属的双性怪物。

而这里是电子屏幕上矗立着新上映的电影宣传,街道灯火通明,商品楼里甚至闪耀着金色的光,蓝红色刺眼的碎影反复投放着,金色大楼的外壁突然像电脑幻灯片的分屏一样变成了九个网格,幽蓝色玻璃上印着灯火通明的城市,蓝绿色城堡,曲折弯延的全息玻璃楼道,通往心形的电子大楼,紫色霓虹的灯光闪耀在那塔尖,四处都是金色的层层叠叠的高楼。

此刻的林徽却身处上空的玻璃阶梯上,重新俯视着刚才眼里的痕迹。

她有些高空恐惧,但强行克服着一切,缓缓的在镂空的玻璃上一步一步的走动,看着透明的几乎没有隔层下一刻就会坠下去的世界,她有些呆滞起来。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对面,西装革履的,仿佛是个知识分子,却还是年轻的模样,他说:“你来了,我快要消失了,但还是等到了你。”

林徽有些意外,她以为会先看到被裁决的对象,可眼前的男人显然不是。

“我是,他的学生,我和她们都是。”

背后是无数黑白色的遗照,他推了推那机械化的台子,笑道:“谢谢你过来,如果未来有一天,世界可以知道我们,不知道一切会不会被铭记。”

他伸手抚摸着其中一个年轻女孩的遗像,手上的动作却无比眷恋,缓了片刻道:“这是我的爱人,但他们都离开了,我只是一道引导你的幻境,也快要消散了。”

“很高兴见到你,我只是个普通的硕士生,叫李衍,我想我不会被铭记的,这世界上有危机时刻奋不顾身的战士,有守护着我们的缉毒警察,有在病毒肆掠的时候却不顾谣言站出来澄清的医生,但当然也有我们这样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做了一切的普通学生。”

头顶的天空是深蓝色的,偶尔有几朵玻璃云飘过,像是瑰丽繁华的玫瑰星云,脚底玻璃底下金光闪闪的城市随着时间的流逝黯淡了些许,夜来临了。

空中是冰雪般的蓝,脚底是澄黄的火焰,城市里的灯光逐渐消弭熄灭。

林徽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可什么也触碰不到,他用最后的幻影残念复述着曾经的经历。

他说:“我举报了他,那些数据不该被篡改的,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