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的香气。
黄鹤夹了一筷子,光闻味道就知道煎得极好,包裹面糊煎制过后,菊苗还是透出青绿色。
咬下去,入口略带清凉之意,菊的甘香在山药和甘草的衬托下浓重,口味略甜,素油煎制的时间刚好,酥而不腻。
雕菰饭看起来黑黢黢的,黄鹤却很喜欢,在他心里雕孤、莼菜和鲈鱼,那都是清雅派的美味,配大荤的则类同于焚琴煮鹤,可配花馔上佳。
雕菰饭入口很滑,口味清爽,先尝了菊苗煎有点油腥,吃一口就解腻。
黄鹤打从心底里欣赏祝陈愿,是个有天赋却又做事精细的小娘子。
第二道牡丹生菜。
这是早前有个中宫皇后爱吃的,牡丹花裹面糊,酥脆间亦有牡丹香气。
后头的锦带羹好闻,入口芬香,紫英菊可清心明目,加了点枸杞叶后,滋味是真不错。
还有百合面、梅花汤饼,黄鹤并不爱吃百合,倒是对之前尝过的梅花汤饼起了兴致。
那次他真实觉得有些可惜,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剩下的半碗也吃不下。
他想尝尝和之前的有没有变化,细细品味了一番,这次的汤头料底用得好,母鸡熬出来的清汤不油腻且极鲜,白檀的香气彻底附在面花上,不需要咬,便可直接下肚,从肚里到嘴里都是梅花的薄淡香气。
最后的点心是蜜渍梅花,拿少许白梅肉用雪水浸泡,又放入蜜来腌制,梅的酸香气和蜜香融合在一起,直香得黄鹤找酒,这蜜渍梅花就得配酒才有风味。
…
等那边桌上菜一道道上齐后,祝陈愿解下围布,直接过去吃饭。
夏小叶和叶大娘则极力推辞,两人就喜欢在厨房里头吃饭,不愿意去她们那桌吃饭,祝陈愿拉不过去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岁岁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桌花馔就要冷掉了。”
宋嘉盈原本还蔫蔫的,拿头枕在胳膊上,听旁边两人说得起劲,看到祝陈愿推门进来后,瞬间就有了精神。
“我说让你们先吃,你们却非要等我来,赶紧动筷子吧,冷了的话,这菜就不好吃了。”
祝陈愿一入桌催促几人,她在厨房或多或少都尝了点味道,现在还不算太饿,此话一出,三人立马动了筷子,都馋好久了,只能靠说话转移自己注意力。
等几人都尝得差不多后,祝陈愿又开了瓶荼靡酒,“这是我自己酿的,还没尝过呢,你们要喝点吗?”
“我喝”
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祝陈愿挨个倒了一点,酒杯在烛光下碰在一起,滴洒出轻微酒液。
祝陈愿抿了一口,荼靡酒是先拿木香细末投到酒液中,等到熟成后再往里头加入荼靡花瓣,一启坛,香气瞬间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头。
更别说入口,清甜而又带着芳香,喝得几人身没醉,心却醉了。
茅霜降握着酒杯,心里头很自在,明明几人也才认识不久,可就是觉得相处得特别舒服,也不用再压抑自己。
“今日的花馔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从没有那么合心意的,从前菜到配酒小菜和酒,吃得舒坦。”
南静言也是这般的感觉,从进了这个小院开始,她就说不上的高兴,什么积压在内心里头的不愉快,全到抛到了脑后。
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也就是只有宋嘉盈是真的没心没肺,她本来就是快乐的事多,烦心的事少,是真的有话就直说的人。
她一口闷完酒,抱着祝陈愿,极其肉麻地说道:“岁岁,要不你就跟我回家吧,我把我的床分一半给你,你给我一个人烧点吃的就行。”
惹来两人看猴似的眼神,南静言还故意摸摸自己的手臂,拿腔拿调地说:“今日好冷,冷得我都快起小疙瘩了。”
“你可别,你自己那睡相自己不知道?跟你睡一夜,明早起来不知道睡的是床,还是地板。”
祝陈愿也忍不住说了一嘴,她的睡相是真的差。
四人顿时都笑起来,宋嘉盈边笑还边白了一眼她,放下自己的手臂。
几人谈天谈地,宋嘉盈又起哄,光坐在这里没意思,去夜市逛逛,正好陈欢说碗筷给他们收拾,让几个人自己去玩。
四个姐妹就从鹤行街走到州桥又跑到汴河边上放莲花灯,还乘画舫从安兴桥一直坐到云骑桥。
买了几株花,大家互簪在头上,还去阁楼上看月亮,玩得畅快极了。
后头茅霜降和宋嘉盈两人先回去了,她们要是在外头留得太晚,都得被双亲骂。
“下次再一起约出来玩呀!”
……
最后只剩下南静言和祝陈愿两人,原本还笑得很开心的南静言,慢慢收敛起笑容。
今日开心是真的开心,不容作伪,可一旦她独自面对祝陈愿,就忍不住袒露心声。
她们坐在桥上,南静言看水中的倒影,低声说道:“岁岁,很快,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她迎风而笑,眼底却没有笑容,“我以为自己是真的痛快,应该要跟刚才一般放声大笑,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可能是这桩事情牵扯到的阴司太多,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人不忍细听不忍